慶功的篝火在姬水河畔跳躍，烤肉的香氣卻掩不住空氣里的潮濕。軒轅摩挲著新制的青銅酒爵，指尖傳來昨夜鏖戰的余溫。蚩尤坐在三丈外的青石上擦拭銅鉞，九把利刃映著火光，在河面投下扭曲的蛇影。

“這酒里有漳河的泥沙味。“神農氏長老突然打破沉默，陶碗在指間轉了個圈。

軒轅剛要開口，腳下大地突然震顫。酒爵中的醴酒蕩起漣漪，映出北斗七星詭異地連成直線。倉頡懷中的占卜龜甲“咔“地裂開，裂紋竟與戰俘身上的雙頭蛇紋如出一轍。

“快看河水！“有熊氏的獵手突然驚呼。

原本平靜的姬水正在急速退潮，裸露的河床上，數以萬計的青銅箭鏃在月光下泛著幽光——正是二十年前共工氏水淹九州時遺失的兵器。軒轅俯身抓起一把淤泥，指縫間突然鉆出條鱗片逆生的怪魚，猩紅的鰓蓋開合如同詛咒。

“咚——“

百里外傳來悶雷般的鼓聲，震得林間夜梟紛紛墜地。蚩尤的銅鉞突然同時嗡鳴，在青石上劃出深深的火星。軒轅解開染血的護腕，發現昨日傷口滲出的血珠竟懸浮在空中，緩緩指向西北方的云霧山。

“是夔牛鼓！“神農氏長老的陶碗墜地粉碎，“共工氏的鎮族神器，聞鼓聲者七日化血而亡！“

篝火霎時被狂風撲滅，黑暗中有嬰孩的啼哭撕開裂隙。軒轅抓起指南車，磁勺在青銅盤上瘋狂旋轉。他躍上未卸鞍的戰馬，衣擺掃過之處，退潮的河床正滲出黑色粘液。

“你去送死嗎？“蚩尤的銅鉞攔住去路。

軒轅扯下玉琮擲向河心，古玉入水竟激起丈高青焰：“二十年前共工氏掘開云霧山堰塞湖，洪水淹了八百部落。今夜退潮、怪魚、夔鼓同現——“他揮鞭指向正在結冰的河面，“他們想再演當年慘劇！“

馬蹄踏碎冰凌時，軒轅聽見身后傳來九道破空聲。蚩尤的銅鉞釘入巖壁，為大軍照亮懸崖古道。當先頭部隊抵達云霧山腳時，仰頭望見百丈瀑布竟逆流上天，化作黑云籠罩星月。

“公子小心！“倉頡突然拽住韁繩。

軒轅的坐騎前蹄已陷入沼澤，腐葉下露出半截青銅鼎耳，饕餮紋中嵌著顆瑩白龜甲——正是父親少典當年遺失的占卜法器。他彎腰欲拾，龜甲突然浮現血紋，細看竟是姬水部落的布防圖。

夔牛鼓聲再次炸響，山巔傳來巖石崩裂的轟鳴。軒轅解下磁勺指南車拋向空中，青銅構件在罡風中重組變形，竟化作一尊龍形機擴直沖云霄。當青龍撞碎黑云的剎那，月光如銀漿傾瀉而下，照出山腰處三百共工氏余孽正在撬動巨型堰塞石。

“放箭！“軒轅的號令與蚩尤的銅鉞同時破空。

混戰中，軒轅突覺懷中龜甲發燙。低頭見血紋已蔓延成九州地圖，其中三處正在滲出黑血——除了云霧山，竟還有神農氏糧倉與九黎祖陵！他猛然抬頭，看見蚩尤的銅鉞正要劈向最后一個鼓手，而那鼓手脖頸處，赫然紋著神農氏的黍穗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