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第27次面試又黃了。

他蹲在城中村出租屋里，用手機壓住泡面紙蓋。紅燒牛肉味的蒸汽在屏幕上凝成水珠，正好遮住招聘軟件里那行刺眼的“該崗位已停止招攬“。

“叮——“

突然有金幣墜落聲在腦內炸響。他眼前浮現出半透明面板，燙金文字在紅油湯面上滾動：

【恭喜成為第114514位異世界勇者！即刻傳送可獲新手大禮包】

“現在的詐騙短信都搞全息投影了？“林夜戳向“取消“鍵，手指卻穿過了虛擬屏幕。

瓷磚地面突然浮現血色法陣，泡面碗在強光中懸浮。他眼睜睜看著叉子扭曲成逆十字，酸菜包里的脫水蔬菜竟長出觸須！手機瘋狂彈出亂碼，最后定格在一張祭司老臉占滿屏幕：“遵從神的旨意，勇者召...等等這魔力波動不對勁！“

整棟樓開始劇烈搖晃。林夜抄起泡面碗想逃，法陣卻爆發出黑色閃電。他最后的意識停留在翻騰的湯底——那顆脫水牛肉粒，竟在漩渦里睜開了猩紅瞳孔。

***

當林夜再次睜眼時，泡面叉子正插在教皇頭頂。

十二名白袍祭司在環形祭壇邊昏厥，彩繪玻璃碎了一地。他尷尬地松開右手，鑲滿寶石的權冠“當啷“滾到臺階下，湯漬在教皇光頭上蒸發出硫磺味白煙。

“異界勇者林夜，請觸摸圣靈水晶。“滿臉焦黑的教皇顫抖著舉起法杖。

林夜剛握住懸浮的藍水晶，裂紋便蛛網般蔓延。他聽見無數慘叫聲在顱內回響，直到水晶“砰“地炸成粉末。人群爆發出驚呼，他低頭看著掌心浮現的暗紅紋路——那圖案像是無數眼睛疊成的漩渦。

“弒神之瞳！“教皇的法杖掉在地上，“這不可能...召喚陣明明連接著光明神域！“

林夜突然感覺后腰發燙。他抽出從出租屋帶來的水果刀，此刻那銹跡斑斑的刀刃正在融化，漆黑的液態金屬纏繞成劍柄，刀背裂開一道鋸齒狀豁口，宛如某種生物的嘴。

“快阻止他！“教皇的尖叫變調了，“那是噬神種！“

但已經太遲了。

祭壇中央的圣劍突然發出悲鳴，林夜手中的魔劍自動揮出。他眼睜睜看著號稱不朽的光明圣劍被啃掉半截劍身，自己的武器卻打了個飽嗝，劍柄吐出塊沾著口水的神圣結晶。

全場死寂中，林夜鬼使神差地撿起結晶。暗紅紋路在他眼中流轉，那塊價值連城的圣晶瞬間被捏碎成渣。

“不好意思啊...“他對著石化的眾人舉起空手，“這玩意...口感像受潮的蘇打餅干？“

教皇突然開始七竅流血，法袍下鉆出無數光觸手。林夜下意識后退，卻撞進某個溫軟的懷抱。

“找到您了~“耳畔響起的女聲帶著蜂蜜般甜膩的殺意，“能把圣劍當磨牙棒的小可愛~“

他轉頭看見黑紗裙擺下若隱若現的蒼白腳踝，女人涂著蔻丹的手指正按在他咽喉。她另一只手提著顆還在滴血的天使頭顱，羽翼正化作灰燼飄散。

“永夜深淵第七席，莉莉絲。“天使頭顱被她隨手拋向祭壇，“來給新玩具打上專屬標記哦~“

林夜脖頸傳來刺痛。魔劍突然發出興奮的嗡鳴，劍柄睜開的血色瞳孔與女人右眼的黑桃紋章同時亮起。

莉莉絲的指甲在林夜鎖骨上游走，冰涼觸感讓他渾身僵硬。魔劍卻興奮地顫抖著，劍柄處的血色瞳孔突然分裂成三只，倒映出教皇異變的恐怖姿態——那個枯瘦老人正被光觸手撐破人皮，膨脹成三米高的六翼肉團，數百顆眼球在羽毛間滾動。

“看啊小可愛，這就是光明陣營的真相。“莉莉絲嗤笑著吹散指尖灰燼，“所謂圣職者，不過是神明的培養基。“

肉團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一道圣光炮轟然擊穿穹頂。林夜被氣浪掀飛，后背撞上大理石柱的瞬間，他本能地揮劍格擋。魔劍發出愉悅的嘶鳴，竟將襲來的光柱生生嚼碎，劍身浮現出熔金般的紋路。

“咦？“莉莉絲閃現到他身側，黑紗裙擺掃過滿地血污，“居然能觸發'暴食同調'...你果然很有趣呢~“

林夜剛要開口，胃部突然傳來灼燒般的饑餓感。他瞳孔中的暗紅紋路瘋狂旋轉，視野里的肉團怪物突然浮現出無數紅色標記——翅膀連接處的腐生囊泡、眼球之間的神經索、還有藏在尾羽下的畸形心臟。

身體先于意識動了。

魔劍劃出漆黑弧光，林夜感覺自己像在撕開一疊濕紙巾。腐臭汁液濺滿圣袍，那些蠕動的光觸手在碰到他血液的瞬間就汽化了。當劍鋒刺入肉團核心時，他聽見無數聲音在耳邊哀求，仿佛斬斷的是千萬條因果線。

【弒神刻度+1】

冰冷的女聲在腦內響起。林夜跌坐在地，看著小臂浮現出黑曜石般的環狀紋身。魔劍正在啃食怪物的殘骸，教皇的頭冠在利齒間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莉莉絲突然拽起他的右手，舌尖舔過紋身表面：“居然是初代弒神紋...明明剛才還是個菜鳥。“她瞇起黑桃紋章閃爍的眼睛，“難道你吃過神肉？“

“我昨晚吃的還是黃燜雞米飯。“林夜甩開她的手，突然發現滿地尸骸都在溶解成光粒。更詭異的是那些昏迷的祭司——他們的軀干正逐漸透明化，露出腹腔內蠕動的水晶幼蟲。

莉莉絲打了個響指，黑霧瞬間吞沒整個大廳：“教廷的看門狗要來了，姐姐帶你去個好地方~“她突然貼近林夜耳邊，“抓緊哦，第一次可能會有點刺激...“

沒等林夜反應，黑霧便凝聚成棺槨將他們包裹。失重感席卷全身，他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十二道金色流星劃破天際，而魔劍正在他手中凝聚出猙獰的骨甲。

***

當棺材蓋在月光下碎裂時，林夜正趴在莉莉絲胸口。薔薇香混著血腥味鉆入鼻腔，他觸電般彈開，卻發現置身于哥特風的臥室——蛛網狀吊燈上掛著人骨風鈴，梳妝鏡框是用脊椎骨拼接的，而自己正坐在一張鋪著天鵝絨的棺材蓋上。

“歡迎來到永夜行宮~“莉莉絲慵懶地斜倚在窗邊，月光將她的黑紗睡裙照得近乎透明，“別碰那面鏡子，上次有個圣騎士被自己的倒影吃掉了。“

林夜突然抄起魔劍指向她：“你們到底想干什么？先說好我可不簽賣身契。“

黑桃紋章在莉莉絲眼底流轉，魔劍竟突然調轉劍尖指向主人。林夜震驚地看著不受控制的右手，劍鋒緩緩挑開他的衣領：“真是令人傷心啊~“她指尖纏繞著黑霧凝成的鎖鏈，“明明是我們先找到的弒神者胚胎...“

鎖鏈突然繃緊，林夜被拽到梳妝臺前。鏡面泛起漣漪，映出的卻不是他的倒影——血月下的廢墟中，插滿鎖鏈的巨劍正在啃食星空，劍柄處赫然睜開九只異色瞳孔。

“這是深淵回響。“莉莉絲的聲音變得空靈，“當九大原罪同時認主，你就能...“

巨響打斷了她的解說。行宮突然劇烈搖晃，窗外傳來蒸汽轟鳴聲。林夜沖到窗邊，看見漆黑的蒸汽飛艇正在炮擊屏障，艇身上繪著齒輪與天秤組成的徽章。

“混沌商盟的鬣狗來得真快。“莉莉絲冷笑著扯斷發帶，烏發如活物般蔓延，“小可愛想看看弒神者的正確用法嗎？“

她突然將林夜推向窗外。失重感襲來的瞬間，魔劍爆發出蛛網狀黑絲將他固定在半空。林夜驚恐地發現自己在墜落中進化——皮膚浮現出龍鱗狀紋路，視網膜自動鎖定飛艇核心的幽藍火焰。

炮火編織成光網襲來，他的身體卻自動做出規避。魔劍貪婪地吞噬著彈幕，每一次揮砍都在空中留下腐蝕性裂痕。當劍尖刺入飛艇裝甲時，林夜聽到商盟成員的慘叫：“不可能！弒神者應該還在幼生期！“

爆炸氣浪中，莉莉絲的鎖鏈纏住他的腰肢。商盟飛艇化作火球墜落，而她正舔舐著他頸側的傷口：“真是驚人的學習能力...要不要和姐姐簽訂獨占契約？“

林夜突然反手抓住鎖鏈。弒神紋路綻放幽光，竟將莉莉絲拽進懷里：“先告訴我，你們怎么找到我的？“

黑桃紋章劇烈閃爍，莉莉絲首次露出驚訝的表情。她撫摸著林夜瞳孔中的深淵漩渦，突然笑靨如花：“當然是因為...“

行宮突然被猩紅月光籠罩。狼嚎聲震碎彩窗，赤發少女踏著月華闖入，犬齒泛著寒光：“莉莉絲！你竟敢偷吃我的獵物！“

“嘖，暴食家的瘋狗。“莉莉絲瞬間化作黑霧消散，聲音在梁間回蕩，“小可愛，活下去才能見到明天的黑暗哦~“

林夜看著逼近的狼耳少女，她手中巨鐮正在滴落巖漿。魔劍興奮地震顫著，他手臂上的黑曜石紋路開始發燙——這次浮現的是兩重刻度。

【弒神刻度+1】

冰冷的提示音中，林夜終于笑出聲。他踢開腳邊的商盟徽章，劍指狼女：“你們這破地方...管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