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錢掌柜笑容越發濃郁。

送上門的生意。

他自然不會錯過。

“那明公子可來對地方了，我太平錢莊別的不多，就是銀子夠多。”

“這樣，看在明公子親自來的份上，五萬兩以內，我可以做主，無條件給您放款，利息也壓到最低，您看如何？”

一位明家出身的鄉試解元，足以讓他展露善意了。

太平錢莊的確龐大。

但他也只是一座分號的掌柜罷了。

更別說，他還有消息打聽到，眼前這位少爺已經接手了明家三房的產業。

五萬兩的借貸，說實話，并不算高。

當然，也絕對不低了。

明晟卻顯然并不滿意。

他搖了搖頭：“不夠。”

錢掌柜笑容越發濃郁。

業務越大，他提成便越高，功績自然也越高。

太平錢莊，從來不怕借不起銀子。

“那不知明公子想要多少？”

明晟淡淡道：“五十萬。”

話落，在座的人皆是一驚。

錢掌柜眉頭輕皺，又徐徐展開。

“明公子想要五十萬兩不是不行，不過，需要足夠價值的東西作為抵押。”

說著，他沖明晟露出幾分歉疚的表情。

“抱歉，這是錢莊的規定，我雖然是掌柜，卻也沒有辦法。”

明晟笑了笑，道：“自然不會讓錢掌柜為難。”

他看了一眼桑文，桑文便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了一份契書遞了過去。

“你看這東西，可夠？”

輕輕淡淡的語氣卻是令錢掌柜渾身一緊。

他帶著幾分疑惑看向了手中的契書，不過片刻，眼神便驀然一震。

“這，這是明家在三大坊的份額？”

他語氣輕顫，有些難以置信。

明晟笑道：“錢掌柜認得就好，雖然只有半分的份額，但每年光是分紅便不低于十萬兩，這份契書的價值，當是不低于五十萬兩吧。”

“自然，自然。”錢掌柜聲音都打著哆嗦，雙手緊緊攥著那契書，像是生怕它長了翅膀飛了似的。

他的目光在契書與明晟之間來回游移，臉上的驚愕還未褪去，嘴巴微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可是十分清楚眼前這份契書的價值。

某種意義上，甚至不是銀子可以衡量的。

緩了好一陣，他才磕磕巴巴道：“明公子，這……您確定要用這東西來作抵押？”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口不住地擦著額頭沁出的汗珠，眼神中滿是緊張和欣喜交織的復雜神色。

明晟眸光清冽而平靜。

“自然。”

“錢掌柜若是答應，我們即刻便能簽字畫押。”

聞言，錢掌柜深深的看向明晟，慢慢鎮定了下來。

“好，五十萬兩，我答應了。”

“小五，叫孫先生過來，再準備五十萬兩銀票。”

會客室外有人應了一聲，隨后便是腳步匆匆離去的聲音。

不多時，文書簽訂完畢。

裝著五十萬兩銀票的盒子也被明晟交給了桑文保管。

桑文緊繃著小臉，整個人又是惶恐又是緊張。

目光不自覺的四下里的觀察著。

生怕有人蹦出來把她懷中的盒子搶了。

這可是裝了五十萬兩銀票的盒子。

雖然經過她手計算的賬目加起來也不少，但如何比得上真真切切擺在面前的銀票來的令人震撼。

明晟笑著起身，和錢掌柜握了握手，道：“合作愉快。”

錢掌柜此刻都還有些飄飄然。

這么大額的生意，居然這么快就談妥了。

他滿臉贊嘆道：“明公子不愧是解元公，果真快人快語，做事干凈利落，鄙人佩服。”

五十萬兩借出去，期限三年。

雖然只有單利七個點。

那也是十萬五千兩銀子。

收益可并不低了。

而且，如果到期無法還清。

就必須交出那半成份額作為抵債。

相比起來。

他，或者說太平錢莊或許更希望是后者。

而這東西，可以說是明家三房的真正的命脈了。

這位小公子年紀不大，做事情的魄力倒當真不小。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能的得中鄉試解元的人物。

明晟笑容平和。

“錢掌柜謬贊了。”

說罷，他便直接提出了告辭。

“事情已了，就不繼續叨擾了。”

錢掌柜稍作挽留，見明晟去意已定，便當即親自將人送出了太平錢莊。

門外，他一臉熱忱道：“往后若再有生意往來，公子只管來尋我，我定當為公子安排得妥妥當當，優惠自不必說。”

“錢掌柜客氣了。”明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擺了擺手，簡單回應。

隨后，他帶著桑文穩步走向早已等候在旁的馬車。

云一手腳麻利地掀起車簾，明晟身姿矯健，一步跨進車廂，桑文亦是緊隨其后。

見狀，韓石輕抖韁繩，“駕”的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啟動，車輪在青石板路上滾動，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錢掌柜站在錢莊門口，目光一直追隨著遠去的馬車，直至那車影消失在街道盡頭，才帶著幾分感慨之色轉身返回錢莊。

……

馬車內。

明晟看著桑文將懷中盒子寶貝的不行的模樣，輕笑道：“不打開看看？”

桑文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和渴望。

“可以嗎？”

明晟輕輕點頭。

“當然可以。”

得到應允后，桑文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手中的盒子。

一瞬間，厚厚的一疊銀票映入眼簾。

這些銀票碼放得整整齊齊，每一張都似乎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她的眼睛不由睜大了幾分，呼吸也不自覺地急促起來，雙手下意識地微微顫抖。

只是沒一會，桑文便忍不住紅了眼眶。

此刻如山的財富擺在眼前，可當初她被父母賣出的時候，卻不過只有幾兩碎銀。

這樣的參差，讓她不由生出了巨大的失落和難過。

就連眼前的銀票看起來似乎也并沒有那么重要了。

“主子，”桑文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抬起頭，滿是委屈與迷茫的雙眼望向明晟。

明晟目光柔和，抬手輕輕摸了摸桑文的頭，動作緩慢而溫柔，似是想將所有的安慰都融入這一觸碰中。

他沒有多說什么，深知此刻言語或許蒼白，唯有這無聲的安撫，能讓桑文稍稍平復心情。

桑文感受到頭頂那溫暖的手掌，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簌簌滾落。她微微低下頭，不想讓明晟瞧見自己這般失態模樣，肩膀卻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明晟輕嘆一聲，將手邊的手帕遞過去，輕聲道：“想哭便哭吧，哭出來或許會好受些。”

桑文接過手帕，擦拭著眼淚，抽噎著說道：“我只是……只是心里覺得委屈，同樣是錢財，以前我竟那般廉價。”

明晟目光望向車窗外，緩緩開口：“過去的已然過去，往后不會了。”

他回過頭，看向桑文。

“你信嗎？”

桑文眼眸明亮，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信。”

她靜靜的看著明晟，眸中忍不住泛起一絲期盼。

“主子，您……您能抱抱我嗎？”

十三歲的桑文雖然依舊稚嫩，卻也隱隱可見未來的幾分絕色。

清秀的眉眼間透著靈動與倔強，雙眸澄澈明亮，宛如一汪清泉，挺直的鼻梁下，櫻唇微抿，便自有一股清冷氣質油然而生。

只是，此刻的她卻滿是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惜。

明晟微微一怔，隨即燦爛的笑了起來，張開了雙手。

見狀，桑文拋了下手中滿是銀票的木盒，迫不及待撲了過去。

雙手環著明晟的腰身，抱得十分用力。

眼眸緊閉，長長的睫毛輕顫，臉上盡是滿足和依賴。

不多時，竟就那么在他懷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小一只，煞是惹人憐愛。

明晟這才忽然意識到。

平日里那個學業從未落下，面對繁多事務也能處理的妥妥當當，每日承受著修行血燼燃魂術的苦楚，卻始終冷靜自持、行事落落大方的桑文。

不過是個年僅十三歲的小丫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