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予到達南郊區時，醫院的人給他打電話，汪婷回醫院了，在新生兒病房。

汪婷坐在醫院的走廊，眼神不聚光，少了許多生氣。

“怎么不進去看看？”陳敬予示意警員退后，獨自走到她身旁，“你回來了？”汪婷笑著，

“你沒想跑”是肯定句，“小婷，你究竟要做什么？”

“陳三，心軟可做不了好警察”汪婷直視著他，被同樣相似的眼睛看著，就像一面鏡子，透徹的，一覽無余的看透一切。

“我要見他，無論什么”汪婷轉過頭，重新將目光聚集在新生兒病房的玻璃窗前，“我等著你”

“你見不到他”陳敬予試探的握住汪婷的手腕，安撫性的說道，“你們那天，你就該知道的，現場剩下的也只有一塊碳，一捧灰”

他不敢看汪婷的眼，“你，和孩子還要生活的，這個孩子是你們期盼著降生的，只要你說出一切，這個孩子不用東躲西藏的活著，是另一種人生，你和他都渴望的人生”

“你做夢！”汪婷用盡全力的揮過去一個響亮的耳光，打的陳敬予整個人都偏了半分，汪婷摳著手心站起，“殺人兇手，始作俑者！”

“陳隊長，她衣服！”一個護士驚呼

陳敬予這時才看清，地上有暗紅色的血跡，再往上看她的長裙裙擺處顏色比其他地方深出很多

汪婷再也撐不住的倒下去，顧曄州，我們的孩子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搶救室外，醫生遺憾的搖搖頭，“是大出血，她本就是早產，又折騰這么久，藥石難醫”

陳敬予后退兩步，“已經，已經”

“還吊著一口氣，您要是有什么想問的，現在或許是個機會”

陳敬予推開那扇門，汪婷薄薄的一片躺在那里，“要不要摸摸她”

“過來”汪婷手伸到一半又落下，“蹲下來，沒力氣”

“好小啊，這樣小”汪婷摸到她的臉，很軟，手也特別小，眼睛是很漂亮，長得更像她爸爸，那就好了，她爸爸漂亮呢。

“孩子長得很快的，不久就會長得很大了”陳敬予再也抑制不住哭腔，眼淚順著眼眶掉落

“陳三，愛哭也做不了好警察”汪婷摸摸他的頭發，“我的弟弟，要做好警察”

“初升的太陽，破曉出生，曉初，陳曉初”汪婷的聲音越來越弱，“你想知道的，在老家的銀行”

陳三，一等功換她一生無虞，這買賣不虧。

“照顧好她，讓她健康快樂的長大，不能做壞事，也不能別欺負，她想要什么盡量滿足她，別讓她掉眼淚，別讓她害怕，也別讓她...知道他的父母是...壞蛋”

皓白的手腕最終垂下，曉初還睜著懵懂的眼睛，不明白這世間的悲歡離合。

陳敬予將她的胳膊重新放回去，腦海里幻燈片式的播放

“喂，我叫汪婷”

“我叫...陳三”

“陳三，當警察是不是很酷啊”

“是吧”

“我小時候也想當警察呢！”

“陳三，沒事的，別灰心，你遲早能當一個好警察！”

陳三直到老年都能回憶起這一段，他時常在想，如果汪婷沒走上那條路，那是怎樣的汪婷，那是怎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