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知恩圖報,你救過我,所以這次就當是我報答督軍的救命之恩。”
謝良玉這才想起來,混亂中他確實無意幫了他一把。
眼下自己身受重傷,眼睛又看不見。
現在曹植已死,以丘山虎的性格,他一定會竭盡全力追殺自己。
“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當時場面混亂,我不過是順手搭救。”謝良玉嗓音淡淡的。
他說的倒也真切,當時他確實是無意間的舉動。
想他殺人如麻,從不隨意憐惜別人。
一次無意之舉,反倒是救了自己。
目前看來他暫時信的過。
自己眼睛受傷不便,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你干什么?”
眼睛上傳來一股涼意,謝良玉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這個藥是我在山上采的,對你眼睛有好處。”
說著江晚音將藥敷在謝良玉眼睛上,仔細的替他包扎好。
“你是說我眼睛能恢復?”謝良玉激動道。
“不能。”江晚音回。
謝良玉垂頭,表情略顯失望。
“好了。”
謝良玉手摸向眼睛,神情黯然。
“這個只是起到一個保護,和緩解的作用,想要徹底恢復視力,還是要進城讓醫生看看。”
江晚音拿起一旁的木棒,翻著紅薯。
不過眼下這種情形,不能貿然進城,所以謝良玉的眼睛想要恢復,怕是還要等些時日。
她找了半天,也就找到兩個紅薯。
看來明天她要想想辦法。
不然不被抓,也要被餓死。
謝良玉聽到眼睛暫時還不能恢復視力,頓時泄了氣。
自己能死里逃生已實屬萬幸,確實不該奢望太多。
手心一熱,謝良玉問:“這是什么?”
江晚音:“紅薯。”
謝良玉沉默不語。
江晚音看穿了他的心思:“沒毒。”
謝良玉:“……”
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謝良玉尷尬的側了側身。
“你要是一個不夠,這邊還有。”
江晚音薄唇輕起,嗓音淡淡的:“我白天的時候查看了,附近除了這個也沒別的了,你先將就一下吧。”
江晚音捂著肚子,面露痛苦。
一天沒吃東西,她老毛病又犯了。
謝良玉沒有吱聲,卻是拿著紅薯一點點吃了起來。
勉強果脯后,江晚音便起身走到一旁,拿起稻草鋪了起來。
謝良玉是病人,江晚音將紅薯基本都留給了他,自己餓著肚子睡覺。
好在這山上別的沒有,稻草倒是挺多,晚上不至于著涼。
謝良玉拿著紅薯一點點放到嘴里,餓了一天的他,竟然覺得這干巴巴的紅薯,很是好吃。
沒過幾分鐘,一整個紅薯就被他吃的只剩下皮了。
江晚音回過身來,看著謝良玉吃了大半個紅薯。
蜷縮著身子躺了下去。
這一天下來,江晚音快累岔氣了,剛躺下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察覺到身邊異常的安靜,謝良玉猜想小六子應該是睡覺了。
回想這一生,謝良玉發現自己竟未曾有過片刻的安寧。
如今倒是和這個只有一面之緣,不知是敵是友的人,擠在這一個山洞里。
他竟第一次,感覺到莫名的心安。
**
翌日!
謝良玉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
“你發燒了。”
她明明記得,昨晚給謝良玉吃了自己采的退燒藥。
這才一晚,又復燒了。
江晚音拉起謝良玉的胳膊,揭開衣袖,看到傷口沒有發炎,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應該只是昨晚著涼了,山里霧氣重。
“等會我帶你進城。”
“進城?”
“對,你這傷再不處理,怕是會更加嚴重。”
“嚴重了會怎么樣。”謝良玉眉頭一緊。
征戰殺場這么多年,多少次自己從鬼門關來回穿梭。
可是這次,他居然感覺到一絲害怕。
倘若自己真的出事了,那江北軍怎么辦?唐詩意怎么辦?
“截肢。”
江晚音嗓音淡淡的。
謝良玉臉色一沉。
“你放心吧,這兩天我給你敷的草藥有助于你的傷勢,只要進到城找個大夫,再仔細給你看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你懂醫?”
江晚音怔了一下:“我…”
明顯謝良玉對自己有所懷疑,為了打消他的顧慮,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江晚音還是選擇了撒謊。
“之前在鄉下,見過一點,不是特別懂。”
謝良玉聞言,沒有再說什么。
她要是不懂醫術,自己怕是早死在這了。
如此境地,謝良玉也不想再深究。
*
傍晚!
江晚音將兩人喬裝打扮一番后,混在乞丐里溜進了城。
謝良玉的傷勢,已經耽誤不得了。
雖說她找到一些草藥,已經替他止了血。
還是要盡快做手術,將身體里的子彈取出來。
“子彈鑲嵌的太深了,我這沒有工具啊。”
大夫撕開謝良玉的衣服,撇了眼傷口直搖頭。
“我去找工具。”
“光有工具還不行,我這就是一小診所,看看頭疼腦熱的還行,像這種要上手術臺的。”
江晚音知道,大夫并沒有夸大其詞。
以謝良玉的傷勢,確實是需要去醫院。
現在外面又到處都是他的畫像,只要一出門就會被人認出來。
可要不去,他怕是要傷口感染死掉。
一時間,江晚音也沒了主意。
“不用。”謝良玉薄唇輕啟,語氣平淡道:“有沒有刀,酒精。”
“有。”
“用刀吧。”
“光有刀也不行,最近城里管的嚴,我這也沒有麻藥啊。”
“拿塊布來。”
“你是說生取?”大夫明白謝良玉的意思后,震驚道:“還從來沒有人,說是可以不打麻藥,生取的。”
江晚音知道生取意味著什么,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大夫聽他的吧。”
謝良玉愣了一下。
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種膽量。
恍惚之間,謝良玉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
這種感覺,如同溺水之人,遇浮木,如同久旱之地,遇春雨。
“你忍著點。”
江晚音看向謝良玉,想了下繼續說:“忍不住可以叫出來。”
很快大夫便準備好了,所需要的東西。
刀子接觸到皮膚的那刻,立刻有一種燒焦的味道四散開來。
謝良玉疼的面部扭曲,汗水從額頭話落滴到江晚音胳膊上,他也愣是沒出聲。
“好了。”
大夫將子彈丟到一旁的水盆里,擦了擦汗。
**
林聿找到謝良玉時,他的眼睛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只要再用兩三副藥,就可以徹底拿掉眼睛上的布條。
“督軍,都怪我,是我事先沒有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