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家
- 夜色漫漫
- 秋詞賦
- 2094字
- 2025-03-15 01:19:23
時隔半年見到趙青山，王月舒卻沒有絲毫歡喜，隱隱的還有些不耐。
“才回來？”
“嗯。”王月舒應(yīng)了聲。
“天馬上黑了，什么事忙到這么晚？”
趙青山雙手托舉著什么東西，語氣不咸不淡。
“楊婆子家的孫子不識得幾個字，讓我去幫他看看。”王月舒擦了擦額角的虛汗，隨意縐了個理由，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匹上好的蜀錦料子，朦朧的月色下透著一股玄白的亮光。
趙青山出行半年便是去蜀國，那里的國服以錦衣華服而出名，家家戶戶都在種植桑葉，遍地的繡娘和琳瑯滿目的絲綢好物。這種料子一看看去便透著華貴之色，清雅而又不失端莊，很是符合上京的達(dá)官婦人心意。光是看成色，便知用這料子做成衣物，成品上多費(fèi)些心思，日后定能成為暢銷之物。
“此去蜀國，我便從上千種款式中挑選出最合適的蜀錦，庫房里多的是，你要是喜歡便讓小桃挑選好去鋪子里做成成衣便是，這匹料子是送給柳煙的。”
他也不知怎的，見王月舒一直盯著這匹蜀錦看的愣神，下意識就想解釋。
王月舒微微回神，不在意的道：“你的東西想送誰送誰，不必向我解釋。”
皎潔的月色將王月舒細(xì)嫩的膚色襯托的更是膚若凝脂，薄紅的唇瓣嵌在那張清冷角色的臉上，平添了幾分艷麗之色。她的神情很淡，仿佛是在跟一個老朋友敘敘舊，說著他的家長里短，跟她毫無關(guān)系。
可他們時隔半月未見，她不應(yīng)是激動，滿眼愛意的撲向他嗎，何故這般不熟。
趙青山抿了抿唇，心頭涌上一股火氣，沒再搭理王月舒便離開了。
王月舒當(dāng)是這人犯病，也不在意。
錢老俞，也便是趙青山的娘親，從兩年前一場大病中痊愈后便開始吃齋念佛，月落西山便不再見人。這兩年每日如此，趙青山忙于鋪子生意時常不歸家，她也在私塾教一些孩童讀書寫字，事情說多不多，面對一群孩子也總歸費(fèi)心些，這個家循環(huán)往復(fù)，除了丫鬟和奴仆每日勞作，她們?nèi)娒娴拇螖?shù)屈指可數(shù)。
王月舒也沒什么心思吃了，隨便在廚房拿了兩塊綠豆糕便走了。
“小姐，這里也太干了，這花看著都枯萎的很，怎么養(yǎng)都沒什么精神。”小桃看到王月舒回來了，老遠(yuǎn)便開始抱怨
這幾日塞北沙土飛揚(yáng)，白天刮一整天的風(fēng)，到了傍晚便速止，徒留一地的沙土和被摧殘的嬌花兒。
今日的風(fēng)有些大，庭院前的幾個盆栽被吹倒，小桃雖及時將其扶正，卻也免不了花卉受損，開的好的幾株虞美人花瓣破了好幾塊。
王月舒惋惜的看了兩眼，“沒辦法，就這樣養(yǎng)著吧。”
將手里的綠豆糕遞給小桃，王月舒問道：“西府海棠怎么樣了，開花了嗎？”
“小姐，這才幾月份，剛長出的嫩葉，還早著呢。”
西府海棠一般是在四月中旬方能開始盛開，現(xiàn)在不過才三月出頭，的確是早了些。
“是我心急了，兩年不曾看到，想看看。”王月舒躺在紫藤花下，瞇了瞇眼。
西北常年干旱，塵土狂風(fēng)幾乎每月都能見到那么幾次，她不喜歡蕭索枯敗的景象，閑暇時便在后院種植了許多花花草草，雖說活下來的不是太多，好歹也能養(yǎng)養(yǎng)眼。
王月舒看著面前一棵已經(jīng)含苞待放的櫻花樹，不由得想到了顧行止。
顧行止是趙青山的好兄弟，前些年二人做生意來到江南，同還是醫(yī)藥世家的王月舒相識。那時的二人方從北來到南岸，有些水土不服，到了江南不是暈船便是嘔吐不斷，十天半月多半時間都在醫(yī)館度過，一來二去便和王月舒熟知了。
只是那時顧行止在江南呆了沒多長時間，家里貌似有急事，身體都還未恢復(fù)便急忙離開了。王月舒對此人印象不算多，只曉得這人是個愛笑的，生的俊美儒雅，端的是風(fēng)流倜儻溫潤如玉，可相處幾天下來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人實際上很不著調(diào)，說話言語頗為輕浮，但也不算過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相反趙青山便像個榆木疙瘩，話少，也開不得什么玩笑，他們兩個在一塊兒多半是顧行止在說話，趙青山就做個旁聽者。
只是后來家中遇到變故，被朝廷通緝，說是在宮中為妃的姐姐謀害皇后龍裔，釀成大禍。姐姐已被處死，皇上扔覺得不解氣，便下令誅九族。
想起往事，王月舒心臟不由得抽痛。
姐姐膽子很小的，謀害皇后龍裔之事壓根不可能發(fā)生在她身上。可是姐姐已死，他們也進(jìn)不了宮了，了解不到絲毫消息，爹娘申訴無門，不過三日王家一百多口人盡數(shù)進(jìn)了牢獄，只待秋后問斬。而她是她的爹爹在預(yù)想到事情不對后給她服用了假死藥，并用針灸暫時封印住了她的心脈，旁人還是大夫都無法看透，對外宣稱她得了瘧疾，這才活了下來。
那時的她剛及笄，說是有些懵懂也不為過，面對家中親人慘死，她略顯無措。在世人眼中王月舒已經(jīng)死了，她不敢見人，怕被認(rèn)出，只有晚上跑到已經(jīng)被封鎖了的家外痛哭。她想找到爹娘尸體，可被處死的罪犯尸體統(tǒng)一都被拉到亂葬崗燒毀，那里有官兵把手，靠近都很困難。
她，什么也做不了。
也便是在那一特殊時間她的身邊只有趙青山，時間長久下來的陪伴讓她漸漸走出了想要自盡的念頭，為了來日方長，她同趙青山離開了江南，畢竟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這世上也再無，也不需要王月舒的存在。
其實剛來到西北那會兒，她是以趙青山干妹妹的身份住進(jìn)了趙家，日日相處，她同趙青山的感情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趙青山是個拎不清的，經(jīng)常幫助柳煙，對她遇到的任何困難都會慷慨解囊，在柳煙被丈夫訓(xùn)斥時更會充當(dāng)一個很好的傾聽者。這些她都看在眼里，她也難過不忿過，每每她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到頭來只會換得趙青山的一句無理取鬧。他那一臉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襯托的她好像像個潑婦。
不，不應(yīng)該這樣的，這不是她王月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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