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風啐了口帶沙的唾沫，作戰服領口被雷暴區的靜電粘在脖頸上。

三天前從排污渠鉆出來時，溫瑤的導航羅盤就被西北方的雷暴云團吸得嗡嗡作響，此刻他們正蹲在焦黑的山脊后方，二十米開外就是萬丈深淵。

“神話沙盤拼圖還差三塊。“溫瑤把電子望遠鏡調成熱成像模式，巖壁裂縫里流動的金色光斑突然暴漲，“來了！“

暗紫色蒼穹驟然撕開裂縫，翼展超過五米的巨影破云而出。

雷霆鷹鋼澆鐵鑄般的羽毛擦過山壁，炸開的火星在它尾翎拖出三十米長的電弧，胡風藏在戰術手套里的青銅液體突然沸騰——方天畫戟在召喚空間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上回給火焰狼喂烤蜥蜴管用，這次試試這個？“溫瑤拋來密封罐，里面撲騰的閃電甲蟲撞得罐壁噼啪作響。

胡風剛擰開罐口，頭頂就炸開雷暴般的鳴叫，雷霆鷹俯沖掀起的颶風將他整個人拍在巖壁上，戰術腰帶里的三枚納米膠囊滾落懸崖。

“它討厭施舍。“胡風抹掉鼻血笑起來，青銅臂鎧彈出兩柄弧形光刃。

他在第三次撲空時終于看清，雷霆鷹每次振翅都在空中留下淡金色軌跡——那些被神話粒子浸潤的羽毛，竟與方天畫戟缺失的戟刃紋路完全吻合。

溫瑤的驚呼被淹沒在雷暴里，胡風第九次被雷光掀翻時，作戰服左臂焦黑冒煙。

他忽然想起排污渠里那道遠古鳴叫的震動頻率，在雷霆鷹再次俯沖的瞬間，將方天畫戟重重插進巖層。

青銅戟身傳導的震顫讓他虎口發麻，卻與記憶中的鳴叫產生了奇妙共鳴。

“蹲下！“溫瑤甩出電磁索纏住他的腰。

雷霆鷹的利爪擦著胡風后背掠過，撕開的防護纖維露出滲血的擦傷。

胡風突然卸掉臂鎧能量，盤腿坐在滾燙的火山巖上，從戰術包摸出半包潮了的香煙。

雷霆鷹的俯沖在離他頭頂三米處急停，颶風吹得煙頭明明滅滅。

胡風對著懸浮的巨影吐了個歪斜的煙圈：“你也在找對等的獵物，是不是？“

西北方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成群的鐵翼蝠撕開云層，這些被核輻射催化的變異體像團污濁的鐵砂，所過之處的山巖瞬間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雷霆鷹尾翎炸開的雷網燒焦了十幾只鐵翼蝠，但更多變異體趁機撲向它后頸裸露的腺體。

胡風踹開溫瑤扔來的粒子槍，方天畫戟劃出的弧光精準挑飛三只鐵翼蝠。

當雷霆鷹被鐵翼蝠王纏住左翼時，青銅戟尖突然迸發的神話粒子流，竟與它羽翼震動的頻率完美契合。

漫天雷火中，戟鋒引導的雷暴化作螺旋，將鐵翼蝠群絞成焦黑的碎末。

最后一縷雷光熄滅時，胡風的戰術靴陷在熔化的巖層里滋滋冒煙。

雷霆鷹收攏殘破的羽翼降落在十米外的懸石上，鎏金瞳孔映出少年背后若隱若現的神話沙盤虛影。

它忽然抖落三根纏繞著電弧的羽毛，其中一根正插在胡風腳邊——羽毛末端閃爍的紋路，與方天畫戟缺失的戟柄浮雕嚴絲合縫。

溫瑤的醫療筆停在胡風傷口上方：“它剛才明明能啄穿你的心臟。“

“高傲的鷹只會對兩種東西低頭。“胡風擦掉睫毛上凝結的雷霜，遠處收攏羽翼的巨影正將鐵翼蝠王的頭骨踩成齏粉，“要么是碾壓它的強者，要么......“他摩挲著青銅戟身上新浮現的鷹首圖騰，“能看懂它驕傲的人。“

積壓了三天的雷暴云終于傾瀉而下，暴雨中傳來清越的鷹唳。

當胡風抬頭時，遮天蔽日的陰影正穿透雨幕緩緩沉降，神話沙盤上的巨鷹圖騰突然迸發血光。

溫瑤悄悄松開保險栓的粒子槍，發現雷霆鷹收起了所有攻擊性姿態——但它右爪扣著的巖塊，分明是鐵翼蝠群老巢的坐標碎片。

暴雨沖刷著胡風臉上的血痂，青銅臂鎧還在滴落融化的鐵翼蝠殘骸。

雷霆鷹收攏破碎的羽翼降落時，掀起的颶風將滿地焦石卷成旋渦。

胡風按住被掀飛的戰術包，發現掌紋觸到鷹爪鱗片時，神話沙盤虛影突然凝實成血色圖騰。

“它認主了！“溫瑤甩開被電弧燒焦的劉海，醫療筆在暴雨中滋啦作響，“快看它瞳孔！“

鎏金鷹眼里浮動著青銅色星芒，與胡風背后懸浮的沙盤投影形成閉環。

少年試探著伸出纏滿繃帶的手，雷霆鷹突然低頭輕啄他戰術靴上的鐵翼蝠殘肢——這動作讓胡風想起老街區那只總搶他烤腸的流浪狗。

“接著！“溫瑤拋來的能量塊在半空劃出弧線。

雷霆鷹翼尖輕抖，躍動的電弧精準包裹住銀色立方體，就像頂級廚師處理松露般優雅。

當它銜著能量塊放進胡風掌心時，尾翎掃過的地面竟綻開細小的晶簇。

胡風突然扯開左臂焦黑的作戰服，被鐵翼蝠毒液腐蝕的傷口正滲出藍血：“要不要賭它能解毒？“話音未落，雷霆鷹突然振翅卷起旋風，三根纏繞雷光的尾羽精準刺入傷口。

溫瑤的驚呼卡在喉嚨里——潰爛的皮肉正在神話粒子中重組，新生的皮膚浮現出羽毛狀暗紋。

“這可比李醫生的納米藥劑帶勁。“胡風甩動恢復知覺的手臂，突然被撲過來的溫瑤撞得踉蹌。

少女發梢的焦糊味混著雷暴后的臭氧氣息，在他頸側蒸騰出溫熱的水霧：“瘋夠了？知不知道剛才鐵翼蝠王......“

她的尾音突然折斷。

胡風感覺到懷里的人瞬間僵硬，溫瑤按在他后背的手掌正不自然地抽搐。

雷霆鷹發出警告般的低鳴，少年轉頭時，看見溫瑤蒼白的臉映在鷹爪扣著的坐標碎片上——那沾滿放射性黏液的巖塊表面，隱約露出半枚被腐蝕的鳳凰徽記。

“瑤瑤？“

“沒事。“溫瑤后退時踩碎了半截晶簇，戰術靴碾過的地方留下深紅拖痕，“可能是淋雨著涼......“她故作輕松地踢開腳邊鐵翼蝠殘骸，卻把那個沾血的醫療筆攥得指節發白。

胡風瞇眼看著暴雨中翻涌的云層，神話沙盤上的巨鷹圖騰突然閃爍起來。

當雷霆鷹展開恢復如初的羽翼時，他注意到溫瑤避開了所有與鷹眼對視的角度——就像半年前他們在排污渠初次相遇時，少女躲閃他詢問來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