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隊的探照燈刺破河面時,我正蹲在撈沙船尾起卦。三枚乾隆通寶在甲板跳成“山風蠱“卦象,卦辭未顯,銅錢突然立著滾向船舷——直指水下那道幽藍光暈。
“洛顧問,聲吶顯示下面有金屬穹頂。“李隊長遞來的熱成像圖顯示著規整的六邊形結構,“像是個...倒扣的碗?“
我摩挲著掌心的綠鱗,那東西自從井中遇襲后就不斷增生。此刻它正隨著水波頻率震顫,仿佛在與河底之物共鳴。當潛水服觸到冰冷河水的剎那,腕間玉墜突然收緊,翡翠中的血色琥珀映出水底景象:無數鐵鏈從穹頂延伸而出,末端拴著森森白骨。
“這是...“強光手電照亮銹蝕的青銅門,門環是睚眥吞金造型,與我昨夜卦象完全一致。更詭異的是門楣刻著的不是鎮水獸,而是日本天照大神浮雕,神像手中托著的正是龍骨卦盤。
李隊長突然發出窒息般的嗚咽。順著他顫抖的手指望去,門縫里卡著半具骸骨——那東西保持著拍門求救的姿勢,肋骨間纏繞著水草般的黑色長發,顱骨天靈蓋處釘著枚銅錢,正是我家傳的乾隆通寶。
“別碰那頭發!“我攔住想要取樣的隊員。銅錢在掌心發燙,卦象顯示“澤火革“變“天雷無妄“。幾乎同時,骸骨的眼窩里鉆出密密麻麻的白色線蟲,遇光瞬間爆成血霧。
青銅門在血霧中緩緩開啟。強光燈照進去的剎那,所有對講機同時響起刺耳軍歌:“露営の砂...握りしめて...“手電光束里,數以百計的冷凍艙排列成北斗七星陣,艙蓋上用日漢雙語標注“昭和十六年霜月·蛟胎七號“。
“這...這是...“李隊長的手電照在某個艙蓋的觀察窗上。我湊近的瞬間,冷凍液中的胎兒突然睜眼——左眼是漆黑人瞳,右眼卻是爬行類的琥珀豎眸。它咧嘴露出尖牙的剎那,所有冷凍艙的警報燈同時爆閃。
“快退!“我拽著李隊長后撤時,玉墜突然迸發青光。翡翠中的血色琥珀裂開,1943年的爺爺從幻象中伸出手指,在艙蓋快速結印。即將破艙而出的怪物突然僵住,我趁機瞥見艙內標簽:母體來源-袁氏女·辛酉年生。
對講機突然傳出岸上隊員的尖叫:“隊長!河面...河面在結冰!“我們上浮時,整段河道已凍結成青黑色冰面,冰層下無數黑影正朝撈沙船匯聚。最駭人的是船底吸附的物體——那是具披著將官服的骷髏,右手緊握的佩刀與幻象中九菊高手所持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