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站在會稽山陰的考古工地上，晨霧裹挾著泥土的腥氣鉆進鼻腔。她握緊手中那份泛黃的《山陰縣志》，紙頁上“雙生碑“三個朱砂批注的紅字刺得眼睛發(fā)疼。

“小林，這邊有發(fā)現(xiàn)！“主任老周的聲音從探方坑底傳來，帶著金屬探測器特有的嗡鳴回響。

她踩著濕滑的竹梯下到五米深的坑底，手里的手電筒光束掃過青石板的瞬間，呼吸幾乎停滯——暗紅色的血沁紋路在石面上蜿蜒，勾勒出的正是《蘭亭序》中“俯仰之間，已為陳跡“八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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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法密碼

王獻之跪坐在會稽郡衙的檔案庫里，桐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在滿墻的戶籍竹簡上。三日前那場暴雨沖垮了祖墳東南角的封土堆，露出半截刻滿奇異符號的斷碑。

老文書的到來給他帶來了一絲希望。“郎君請看這個。“老文書顫巍巍遞上一卷褪色的帛書，“這是永和九年三月初二，也就是蘭亭集會前日，瑯琊王氏七十六口人的遷居記錄。“

他的指尖在“王羲之“的名字上頓住。遷出地寫著“丹陽郡“，遷入時間卻是三十年前——而那正是父親出生的年份。更詭異的是，所有王氏族人遷入理由都標注著同一行小字：

奉詔守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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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

林疏月說這血沁感到太不對勁。當林疏月戴上橡膠手套，指腹摩挲著石板上的暗紋，“氧化鐵形成的血沁該是片狀分布，這些線條太規(guī)整了。“

老周將噴壺里的蒸餾水灑在石面，水珠沿著字跡凹陷處滾動，竟?jié)u漸聚成一個人形輪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冷氣——那分明是王獻之《中秋帖》中的自畫像。

“快拍照！“攝像師剛舉起設備，探方東側突然傳來驚呼。兩個民工癱坐在新挖的側溝旁，溝底橫陳著七具呈跪拜狀的白骨，每具骸骨的天靈蓋都有銅錢大小的孔洞。

林疏月注意到其中一具骸骨的手指骨節(jié)異常粗大，那是常年執(zhí)筆的特征。當她用毛刷清理骸骨腰間的玉帶鉤時，呼吸猛然急促——錯金銀紋樣正是瑯琊王氏的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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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醫(yī)手札

油燈爆了個燈花，王獻之抖開從祖墳暗格里找到的羊皮卷。霉味混著龍腦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卷首赫然是謝安年輕時的字跡：

“羲之兄臺鑒：墨淵現(xiàn)異動，速以《筆陣圖》鎮(zhèn)之...“

他的手突然顫抖。這封永和八年冬月的書信，與謝道韞展示的那封《筆陣圖》贈書相隔不過三月。更蹊蹺的是，羊皮卷末端粘著半片干枯的桑葉，葉脈間隱約可見針尖大的小楷：

“七日后子時，攜此卷至墨淵，真相自現(xiàn)。“

窗外傳來梆子聲，王獻之吹滅油燈。月光透過窗欞，照見暗格里那方鎏金硯臺正滲出藍黑色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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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骸密碼

林疏月將骸骨樣本送進移動檢測車，X光片顯示所有頭骨孔洞邊緣都有螺旋狀刻痕。“這是典型的唐代解鋸法。“她指著屏幕上放大二十倍的圖像，“兇手用特制螺旋鉆在活人頭頂開孔，可能是某種宗教儀式。“

老周突然扯開防護服領口，露出鎖骨處的暗紅色胎記：“我祖父在法門寺地宮出事那晚，身上也出現(xiàn)這種痕跡。“

檢測儀突然發(fā)出刺耳警報。林疏月?lián)涞狡聊磺埃珼NA比對結果像一記重錘砸在太陽穴——這具執(zhí)筆人骸骨，竟與她在故宮數(shù)據(jù)庫錄入的祖父基因高度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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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墨淵

王獻之貼著濕滑的巖壁挪步，火把照見前方“墨淵“兩個篆書大字時，袖中匕首已沾滿冷汗。謝道韞的聲音突然從淵底傳來：

“你果然來了。“

他拋下火把，火光墜落的瞬間照見淵壁上密密麻麻的碑刻。那些根本不是碑文，而是無數(shù)個不同字體的“之“字，每個筆畫都嵌著人牙。

“令尊沒告訴你嗎？“謝道韞舉起青銅燈盞，照亮腳邊堆積的顱骨，“每個'之'字，都是一條被墨淵吞噬的性命。“

王獻之的瞳孔突然收縮——燈盞底座刻著的，正是王家祖墳里那方斷碑上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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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黎明

山間忽然狂風大作，探方坑頂?shù)姆浪急幌骑w。林疏月護住骸骨樣本箱時，后頸突然觸到冰涼的金屬物。

“把玉印交出來。“謝縈的聲音帶著山泉般的冷冽，“你以為祖父為什么把你養(yǎng)在修復世家？“

林疏月慢慢轉身，月光照亮對方手中的翡翠扳指。那上面沾著暗褐色的血跡，紋路與探方骸骨頭骨的螺旋刻痕完全一致。

“三十年前法門寺地宮，我父親就是這樣被打開的腦顱。“謝縈的刀尖劃過玉印上的“誨“字，“現(xiàn)在輪到你了，第七十六個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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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影真相

當?shù)谝豢|晨光刺破云層時，林疏月終于看清探方全貌——七具骸骨的跪拜方向，正對著遠處山崖上的天然石屏。那石屏的裂痕在朝陽下顯現(xiàn)出清晰的輪廓：

一尊倒懸的青銅鼎，鼎身銘文正是《蘭亭序》缺失的“夫人之相與“段落。

她突然想起昨夜檢測車里祖父的日記影印件。1953年暴雨夜，年輕的修復師在山崖下發(fā)現(xiàn)半塊唐碑，碑文記載著某個驚世秘密：

“永和九年暮春，會稽山陰之蘭亭，實為鎮(zhèn)魂之地。“

山風卷起滿地紙錢，遠處傳來守林人的銅鑼聲。新的一天開始了，而千年前的陰謀才剛剛揭開一角，有許多未知的疑惑都等著她去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