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自己兜里比臉還干凈。要是跟賈家翻臉了,且不說有沒命活著出去。就算能成功脫離賈家這個牢籠,身無分文想要在外邊活著都難,更別說還要帶上一個趙姨娘。況且,自己即將要踏上武道一途。習武之后的花銷,可不是自己現在所能承受的了的。窮文富武,這是早已經經過驗證的。”
“三爺,老太太讓您進屋。”身穿翠綠衣衫的少女,來到賈環面前輕聲細語道。
“有勞鴛鴦姐姐了。”賈環看著面前這個蜂腰削背,臉頰上還帶著些許雀斑的少女客氣道。
少女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就朝屋里走去。
這才剛進屋,賈環就察覺到自己被數道凌厲的眼神死死瞪著。
對于這種情況,他早有心理準備。
甚至,賈環曾想象過最惡劣的情況,無非就是賈母不由分說的讓人拿下自己,再狠狠的打一頓。
萬幸,她們現在只是看著自己,這已經算很好了。
賈環給屋中長輩請完安后,方才笑著詢問道:“不知老祖宗尋我來,是為了何事?”
賈母低頭看著趴在自己懷中的賈寶玉,漫不經心的開口道:“聽寶玉說,是你讓他穿女人的衣裳?”
賈寶玉聞言,不免轉過頭看向下邊的賈環。
只是,當他瞧見一旁黑著臉的賈政,頓時又轉了回去。
“環兒,這次委屈你了!日后,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對于賈母的詢問,賈環點了點頭,道:“沒錯。穿女人衣服的確是我給寶二哥出的主意。”
確定罪魁禍首后,賈母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她身為史家嫡女,又打理了這么多年榮國府。對于旁支使出的這些齷齪手段,那是了然于心。
只是,讓賈母沒想到的是,賈環居然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算計自己的寶玉。
這要是再等他大些,那還了得?
頓時,賈母心中就有了對賈環的處置。
“來人!把這個孽畜架到宗祠去,打五十板子!”
賈母對賈環的處罰,引得屋內眾人神色各異。
她們看向賈環的眼神中,有冷眼,戲謔,怒火。
當然,還有趙姨娘跟林黛玉的關心。
兩名小廝剛準備要上來拿住賈環,他滿臉委屈大聲喊道:“老祖宗!我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您要下此狠手?”
這年頭,小懲小戒也就打上個十來二十板的。賈母一開口就是五十,那完全是奔著下死手去的。
賈母聞言,冷哼一聲,道:“不用什么滔天大罪,憑你教壞我的寶玉,敗壞他的名聲,就已經足以了!”
說著,還嗤笑道:“小小年紀,居然妄想以庶謀嫡,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你們還等什么?快快把這孽畜拉下去,打死!”
兩個小廝得了賈母的命令,馬上朝賈環動起手來。
眼看自己就要被押去宗祠上家法,他趕緊道:“誤會!全是誤會呀!我并沒有教壞寶二哥,也沒有敗壞他的名聲,更沒有什么以庶謀嫡。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老祖宗您呀!”
賈母瞇著眼,道:“好個孽畜!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快些拉下去打死了事!”
事到如今,賈環也顧不上那么多,他朝賈政喊道:“爹!您快幫我說句話呀,我真的沒有以庶謀嫡!”
一旁的賈政,想起那天與賈環在書房中的交談,出言求情道:“母親。我覺得環兒他并不像是會做出以庶謀嫡的事情來。要不,咱們先聽聽他的解釋,如何?”
換做旁人,賈母可能會不予理會,但對方是自己疼愛的小兒子,她還是忍下心中怒火,冷冷道:“既然你爹替你求情,那我就姑且聽聽你的解釋。”
賈環掙脫摁住自己的兩名小廝,深吸一口氣道:“再過不久,就是老祖宗您的生辰,這您應該知道吧?”
賈母依然面無表情道:“是又如何?”
“那日在碧紗櫥中,我們都商量著,該準備什么賀禮才好。”賈環看了林黛玉一眼,繼續道:“這時候,寶二哥他來了。咱們府里,誰不知道寶二哥他是老祖宗您的心頭肉?于是,我們便向寶二哥打聽起您的喜好來。只是,等寶二哥說完以后,我們幾個小輩全都有些犯難了。后來,為了能給您一個驚喜,我就提議來個【彩衣娛親】的節目。再之后,就是……”
彩衣娛親,傳說春秋時有個老萊子,很孝順,七十歲了還穿著彩色衣服扮成幼兒,引父母發笑。后作為孝順父母的典故。
列女傳中記載的故事,屋內眾人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
賈母聽了后,一時間也拿不準,她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賈寶玉,詢問道:“寶玉,你弟弟說的,可是真的?”
賈環為自己辯解的整個過程,他都看在眼里,有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開口向老祖宗求情。
只是,等他瞧見父親那漆黑如墨的面色,就立馬退縮了。
在賈寶玉以為萬事皆休時,沒想到賈環居然能自圓其說。順著對方的思路,他發現不僅自己沒事,就連適才一起玩耍的姐妹們也能安全逃過一劫。
想到這里,賈寶玉點了點頭道:“環弟他說的沒錯。這本來就是給老祖宗您準備的節目。”
賈母長舒一口氣,寵溺道:“那你剛才怎么不說清楚?差點就……”
賈寶玉低著頭,小聲道:“我剛剛也是被父親的樣子給嚇著了,現在才回過神來呢。”
賈母無奈的搖了搖頭,朝著下方的兩個小廝,道:“沒事了,你們都退下吧!”
屋內眾人見賈母都不計較了,她們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逃過一劫的賈環,瞧見賈母寵溺賈寶玉的樣子,心知自己得打消這老太婆的疑心。
不然,以后賈寶玉每次犯事,都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這誰受得了?
只見賈環眼珠子一轉,嚎啕大哭道:“老祖宗,冤枉呀!我怎么敢對寶二哥有其他心思?為了幫助寶二哥日后在朝堂中站穩腳跟,我甚至都已經和父親說了要棄文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