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與沈度直奔府衙,主客相繼落座,護衛蔡彪站在他的身后。
少年護衛隊沒有進來,有六人在門外,他們身上除了一把腰刀,身上還斜背著一個套子。
套子里面的霰彈槍可是子彈上膛的,緊急情況下一拉繩子即可解開套子,很方便取出槍。
相對于冷兵器,這可是大殺器,想近身根本不可能。
更令人注目的是他們的軍服,花里胡哨的,凡是看到的無不露出驚訝之色。
都離開登州了,少年護衛隊的槍械還沒有露出真面目。
劉方希他們這些大隊長還經常開玩笑,說:“總指揮帶著一幫孩子出征,也沒有看到他們操練,遇到戰事能打仗嗎?更奇怪的是,他們走到哪里都要背著一個布袋子,也不嫌累贅。”
不怪他們這么說,畢竟是沒見過的事情。
沈度不說,少年護衛隊不對外講,外人無法得知詳情。
話傳到沈度耳朵里,嘲弄說:“那是你的境界還處于見山是山狀態,等到了見山不是山的境界,那時候就知道了。”
劉方希懵逼,什么見山不是山,山就是山,總歸不是河水。
主賓落座,下人奉上茶,青州知府李源客氣說:“請!”
“請......”
抿了口茶,李源開口道:“此次登萊軍隊勤王為何不是總兵沈括掛帥?”
李源心里早有疑惑,登萊巡撫衙門做事不應該如此不靠譜,北上勤王竟如讓一個娃娃帶兵。
按照常理是這樣,既然大明皇帝下詔天下兵馬勤王,登萊地區應該是沈括這個登萊總兵掛帥。
比如濟南就是這樣,總兵劉澤清率兵北上勤王。
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年輕娃娃,由不得知府李源心里犯嘀咕。
這么小的年齡,放在青州也就是個小旗,頂到天也就是個總旗。
特么,竟然統帥登萊地區大軍北上勤王,是不是有點兒輕率,難道登萊地區沒有更合適官員率兵出征嗎?
對于李源的問題,沈度一點都不奇怪。
如果不是他老子是登萊總兵,大概率也就是個小旗。
更不靠譜的是,他一個小小副千總竟然統領登萊勤王大軍。
“嗷,你說的是家父啊,他老人家年紀大了,登萊官場在商議此事的時候,一致認為此次北上京師路途遙遠,老弱難以承受長途跋涉,應該讓更年輕將領帶兵出征。選來選去也沒找出合適人選,最后落到小子身上。”
所謂睜眼說瞎話,不過如此。
不這樣說又怎樣?
總不能告訴青州知府李源,自己殺了登萊巡撫曾華龍,逼迫登萊官員就范,同意自己率兵北上勤王吧。
巡撫曾華龍之死,在登萊兩府暫時屬于秘密。
即便現在傳出消息,登州府公文先上報朝廷,那也傳不到青州府。
現在沈度說什么就是什么,盡可以胡說八道。
青州知府李源恍然大悟,怪不得也姓沈,這就解釋通了。
“嗷,原來沈總兵是總指揮的父親,當真虎父無犬子,前些年倒是與沈總兵有一面之緣。”
姓沈的多了,李源也沒有往這方面想,弄了半天是沈括之子。
倒是可以理解。
“沈總指揮在登萊擔任什么職務?”
雖然不太禮貌,,卻是知府李源一直想知道的事,畢竟對方太年輕了。
“呵呵,區區千總罷了,讓知府大人見笑。”
沈度的回答,讓李源直接呆滯。
原來你丫的只是一個千總小官卻率領一萬大軍北上勤王,這算是麻子事?
特么,難道登萊兩府人都死絕了不成。
登萊巡撫也太兒戲了吧,竟然讓一個千總率領一萬大軍,是不是太夸張了。
好吧,即便登萊總兵沈括自己不想掛帥,那么,登州府有多少衛所指揮使,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一個小小千總吧。
特么,這個登萊巡撫曾華龍是不是心太大。
呵呵,不是登萊巡撫心存兒戲,也不是心大,是因為曾華龍已經是一個死人。
“這這......”
李源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老夫有點頭暈。
麻痹的,這顯然不合規矩。
李源不知道的是,在登萊地區沈度就是規定的制定者,更不清楚巡撫曾華龍已經是他的刀下之鬼。
沈度笑道:“知府大人有所奇怪也很正常,我手下的兵也不過千把人,北上勤王肯定兵力不足,于是從登州各衛所抽調了一部分補充,勉強湊出二三千多人。后來經過萊州,知府劉大人覺著兵馬還是太少,又補充了一次,差不多接近六千人。再后來途徑城池零星增加一部分,沿途剿匪又吸收了部分青壯,等走到青州府變成現在的規模。”
沈度當然不會說實話,滿嘴的胡說八道。
有一點是真的,那就是從登萊所有衛所抽調兵力。
說來說去就一個意思,我確實是以千總身份掛帥出征。
但是我人緣好啊,得到了各方支援,所以兵馬越來越多。
“本指揮這點兵馬還是太少,北上勤王是大事,涉及到朝廷安危,也與大明朝各級官員利益息息相關,所以不僅是登萊兩府的事情,山東行省各府縣都應該大力支持。”
畫外音,來到你青州府地盤,是不是也應該效仿其他地區補充兵力呀。
這么解釋李源能接受,畢竟率領一千軍隊北上勤王,力量實在太單薄。
能擴充軍隊說明人家有本事。
雖然不合規矩,畢竟是朝廷軍隊,怎么可以自己隨隨便便擴充軍隊呢?
當然沒有人追究其實無所謂,問題是在官場上廝混,誰沒有個潛在對手?
好不容易抓住對手小辮子,那還不趕緊折騰嘛。
小子,私自擴充軍隊,你想干嘛,難道要造反嗎?
當然,也要看背景,比如沈度就不在乎,他老子罩得住。
這都不是大問題,只要打了勝仗都不是個事。
至于沈度所說的畫外音,知府李源壓根就沒有關注。
氣氛還算融洽,不再是之前的對立狀態,前面鬧出的那點不愉快似乎已經不存在。
一老一少友好交談,看上去似乎是忘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