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中的變數,終于出現。
花熠卻也知道,他這是剛出龍潭又入虎穴,境況并沒有改善多少。
逃跑,還是第一要務。
驟然逢敵,花熠來不及去拔出身后重劍,心中一發狠,速度增至極速,身影在夜色中幾不可見,以身體為武器正面沖向了左邊沖過來的黑衣人。
這也算是花熠的一招鮮的殺招了。
他的身體本就在《暴勇訣》的錘煉下,強度遠超同階修煉者,再加上金剛果的強化,單論身體強度,即便達不到鍛體境無敵,也是罕逢敵手……
砰的一聲悶響,迎頭撞上的黑衣人,居然被花熠撞得飛上天空,一直升到十余米的高空才開始墜落。
那黑衣人在半空中就開始狂噴鮮血,身上骨折聲如爆豆聲響個不斷!
花熠憑借著這強行沖撞,為自己硬生生開辟出了一條生路,而后借著這股沖勢,沿著坡底朝著山坳出口的方向,如瘋虎般猛沖而去。
前來夾擊的右邊黑衣人,雖然有些驚訝于花熠的強悍和速度,反應也是不慢,抬手就是一袖箭射向花熠的后心。
這支看似只有半尺長的靈巧弩箭,在脫離弓弦的瞬間,弩箭上繪制的所有細密紋路全部被點亮。
不僅如此,這些點亮的一環又一環紋路像會呼吸一般,發出明暗相間的閃爍。
每一次閃爍,弩箭的速度就要快上幾分。
短短距離,數次閃爍,弩箭就鋒芒畢露,帶著破空的隆隆呼嘯直奔花熠后心。若非弩箭本體靈巧纖細,只這強大的元氣波動幾乎要令人錯覺那是一支攻城弩箭。
時間太短,距離太近,花熠沒能躲開。
他后背上立刻綻放元力光芒,結結實實地中了這一記,整個人瞬間凌空前沖出去近百米,還有碎片四處紛飛。
落地后的花熠,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速度更快的疾奔向山坳出口!
這一幕,讓射出袖箭的黑衣人目瞪口呆。
即便身穿防護力驚人的高級護甲,那么強力的一箭就算穿透不了身體,那巨大的沖擊力也會傳遞到臟腑,導致心肺破裂,失去再戰之力。
但眼前這人,竟然逃跑速度不減反增,宛若沒事一般!
黑衣人沒有注意的是,在那弩箭即將臨身之際,花熠稍微右移了一下身體。
正是這堪稱微妙至極的小小動作,讓弩箭精準地擊在了花熠的劍身上。
又寬又長的劍身,有效分散了弩箭那駭人的沖擊力。
再加上身上的皮甲和貼身內甲又幫他減輕了三四分力道,這讓花熠只是受到了一些震蕩輕傷,吐了一口血,還成功借力跑出了山坳……
被五名黑衣人纏住的馬文閔,見花熠成功逃出去,消失在夜色中,氣的是可謂是暴跳如雷,卻也無計可施。
眼前這五位黑衣人雖然實力不算強,卻精于合擊之術,讓他一時脫不得身。
更讓馬文閔心驚的是,他察覺到了一股隱隱被鎖定的感覺。
這是只有同級別的高手,才能給到他的危險感覺。
因此,馬文閔已心生了退意。
他一邊與五名黑衣人你來我往的纏斗,一邊主導著讓戰團慢慢的向山梁方向退卻,準備先離開這危險之地再說。
他卻不知自己的意圖,已經被人洞若觀火。
在山坳靠里一些,一棵近百米高的參天古樹上,一座小木屋隱藏在巨大的樹冠中。
一位身穿暗紋玄衣,發髻插著黑玉發簪的冷峻青年,一直看著山坳里的諸多動靜。
看到價值千金的特制元力法箭,沒能發揮出預想的效果,而那名黑衣人因為一時震驚讓花熠成功逃離后,青年臉上難掩怒色,罵了一句“廢物”。
緊接著,青年冷聲命令道:“莉莉,你去把那人的腦袋帶回來。”
這聲音落下,站在他左后側,一位身材小巧玲瓏的灰衣人,輕輕點了點頭。
待灰衣人抱著一柄和本人差不多等身高的大砍刀,如羽毛般從樹屋上飄然落下,冷峻青年又叮囑道:“事成后,去五號據點。”
冷峻青年又轉頭看向身右的中年男子,道:“他們五個難以拿下那人,不能讓他也逃了,你去助他們一臂之力,早點結束。”
中年男子二話不說,一步躍出木屋,消失在了夜色中……
順利逃出山坳的花熠,又狂奔了半個多時辰,確認沒人追來后,才沖入一片密林,查看自己的情況。
他左腰肋的外層護甲多了一道約一尺長的裂口。
這是和黑衣人相撞時,對方臨死反擊給花熠留下的禮物。
花熠扒開左腰肋護甲裂口,發現里面的內甲也破了一個巴掌長的口子,再往里就看到腰肋上出現了一道三指長的傷口。
不過,現在傷口已經合攏,不再滲血了。
還好,身體沒怎么受傷。
但是,花熠的體力和元力幾乎消耗殆盡,急需恢復……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背靠這一棵大樹的花熠,突然從迷迷糊糊中驚醒。
他立時意識到了不對。
雖然人在極度疲累時,會用睡眠來恢復,但現在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怎么可能會讓自己陷入毫無防備的酣睡中。
危機感涌上心頭,花熠讓自己集中精力,探查周邊的環境……
很快,有輕輕的腳步聲傳入耳鼓。
這輕柔的腳步聲,和諧的融入了四周此起彼伏的蟲鳴鳥叫中,需要沉下來心來仔細辨別,才不會忽略過去。
而且,這腳步聲還特有韻律,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大地的脈動上,讓人情不自禁的感覺到了安心和放松。
花熠屏息凝氣,感知這腳步聲的位置越來越近,手中重劍也握得越來越緊!
就在他要暴起攻擊時,忽然感覺到異常,似乎周圍環境在這一刻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仿佛是冥冥中的預感。
花熠立時動了。
他沒有暴起攻擊,而是遵從內心的第六感,一躍十余米,離開了原地。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那棵花熠倚靠的大樹竟被一刀斬斷。
要是花熠避開的稍慢一刻,恐怕腦袋就要被砍下來了。
斬斷大樹的刀,又沒有任何遲滯的追砍向躍在空中的花熠。
這時,花熠才看清楚,追砍來的是一把大得可怕的砍刀。
而這把令人膽寒的砍刀被握在一只白嫩的小手里,而小手的主人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有著宛若瓷器一般白得發光的精美娃娃臉。
花熠來不及猜測對方有十六歲嘛,因為人在空中的他,發現對方這一刀斬出的角度極為巧妙,讓他無論反擊還是閃避都有些難受。
既然是兩難選擇,花熠的做法就是掄起重劍,就向少女的脖頸砍去。
這也是花熠之前的慣常打法。
比誰更狠一些。
然則,讓他震驚的是,少女手中的大砍刀依然如舊的朝花熠砍來。
臥槽,這是什么情況?
要是這樣雙方不變招,花熠會一劍梟首,砍下少女的腦袋,但他也會被對方那斬樹如泥的大砍刀給削斷雙腿。
在山林這種情況,斷去雙腿的花熠大概率也會失血而亡。
比少女不變招更讓花熠毛骨悚然的是,少女神情怔怔,雙眼未見波動,表情和雙眼中沒有一點對死亡的恐懼。
她就像是一個沒有感覺,不知死亡為何物的機器人。
愣的、狠的、橫的,遇見了一個真不要命的。
花熠只能是自己慫了。
他倉促變招,劍鋒下移磕上了少女的大砍刀。
劍刀相交,巨大的碰撞力量讓花熠還在半空中的身體象斷線風箏般拋向遠處,人還未落地就有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丫挺的,這一天光吐血了。
在心里不忘吐槽一句的花熠,一邊驚訝少女有著幾乎和他相媲美的力量,一邊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卻看到那少女一步十余米追來,大砍刀當頭斬下,大有將他斬成兩半之勢。
花熠沒有辦法,又是倉促地橫起重劍一架,借著沖力,整個人滾到一旁,避開了這勢如千鈞的一斬。
這一次,花熠閃電般從地上彈起,又避開了少女的一記追砍,才從一招選擇不慎造成的狼狽境地中擺脫出來。
花熠喘著粗氣,看向對面面無表情的少女,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輕視。
這也讓他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想必別人和自己對戰時,大概應該和自己剛才對戰少女時差不多的感受。
對方就是一個瘋子!
花熠深吸一口氣,提劍而上,率先發起了攻擊。
兩人都是重武器,使出的都是劈、砍、斬、撩、刺、拍等洗練清晰的刀劍基本招式,每次的刀劍交擊,都有如火星撞地球,天翻地覆。
越到后來,兩人甚至不再拆招閃避,就是和野蠻人一般對劈對砍了起來。
而每一次交擊,都要消耗巨量元力。
花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也發現了少女身上四處游走的黑色光暈,但他每次揮劍攻擊時,少女根本不加理會,直接就是提刀砍過來。
就好像少女厭惡自己的生命一般,巴不得被花熠一劍斬殺。
但花熠的身體也受不了她那夸張的一刀。
這就造成,花熠只能硬接少女的攻擊。
花熠終于受不了,奮起一劍格開了少女,質問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少女空靈的眼睛迎著花熠憤怒的目光,小嘴一張,終于開口道:“我是不想活了,你殺不了我,死的就是你!”
說罷,少女掄刀,再次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