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星轉,夜色如墨,田老二孤零零站在鄭家營地北面的山頂,吹著嗖嗖夜風,從亥時末一直等到了寅時,都望眼欲穿了,也沒有等來那個身影。
“他娘的腿,竟被耍了!”
田老二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一句,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大聲吼道:“劉亮,哪個龜孫告訴你,瘦虎受不得激,一激就來的?”
話音剛落,只見那塊石頭動了動,忽然掀開,一個身高腿長的瘦高個,站了起來。
原來的那塊石頭,竟神奇地變成了他身上的披風。
“田老二,我那朋友對瘦虎非常了解。他再三保證,瘦虎沖動魯莽,很容易被我們牽著走。晚上你公開向他發出了挑戰,沒道理不來赴約???”
劉亮一邊說,一邊來到了田老二近前,眉頭緊鎖,質疑問:“你確定把時間和地點信息送進他的帳篷里了?”
“不會送錯帳篷了吧?”
田老二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怒吼道:“那帳篷,我是再三確認的。當時我也是親眼看到那小子把布團丟進了那座帳篷?!?
“這絕對不可能是我弄錯了!”
劉亮摸著下巴,分析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瘦虎沒有看到那信息,他進了帳篷后,直接就上床休息了,壓根沒看到那信息。”
稍作停頓,他又道:“這樣,我們今天再約一次,這次當面約!那可是一萬銀子的懸賞呢,很不老少了?!?
“瘦虎今晚沒來,我總覺得你那個神秘朋友提供的信息不靠譜?!碧锢隙囊滦淅锶〕鲆粋€小瓷瓶,眉頭緊鎖道:“要是這毒藥,也不靠譜,就瘦虎那瘋魔勁,我很可能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他掙扎了片刻,把小瓷瓶丟給了劉亮,放棄道:“算了算了,為了一萬兩,不值得冒這么大的險?!?
“你愿意,你就自己來吧!”
劉亮接過小瓷瓶,看著田老二離開的背影,恨恨的罵了一句“沒卵鬼”,就要從另一個方向下山。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飄然而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劉亮大駭,下意識的撒腿要跑,但沒跑出幾步,整個人就直挺挺地撲在了地上。
沒過一會兒,那田老二也回來了,不過是被一個黑衣人提著回來的。
他被扔在了劉亮身旁,一動不動,顯然也是被敲暈了。
隨后,兩個黑衣人同時看向東邊,視野中出現了一個裹在斗篷里的身影。
仿佛只是眼睛的一個錯覺,眨眼功夫,那身影就憑空跨過了幾十米的距離,來到了他們的近前,露出了一張戴著銀質面具的臉。
“小姐!”兩名黑衣人恭敬的躬身施禮。
斗篷人望向山下那被星星點點火把點綴的鄭家營地,郁悶道:“你們說那個小子今晚沒來,是什么原因?”
個子高一些的黑衣人,猜測道:“以花公子的秉性,大概率是沒有看到他們的信息吧?要是看到了,肯定是不管不顧來赴約的?!?
斗蓬人輕嘆了一聲,說:“我希望是這個原因,又希望不是。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也該多少成長一些了。”
矮一些的黑衣人道:“小姐,小人認為,花公子是一員福將,不論遭遇到多壞的事情,他總能遇難呈祥,闖出來?!?
斗篷人輕聲道:“運氣總有用盡之時啊?!?
稍作停頓,她又道:“只是他沒來,也讓我們吃風白等了一夜!你們說,這小子是不是真有獸靈果的確切消息?”
高個黑衣人道:“以花公子的運氣,說不定真有呢。小姐,都一年多時間了,我們是不是該和花公子接觸一下了?”
斗篷人輕輕搖了搖頭,說:“還不是時候?!?
“他們幾個,我們都清楚,就是岐山那邊的餌,專門用來釣我們的。尤其十七,沒什么城府,很容易被人利用?!?
“能不讓他知道的,還是先瞞著他為好?!?
斗篷人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田老二和劉亮兩人,冰冷地吩咐道:“這兩個家伙,給我好好審問一番,務必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在算計十七……”
花熠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看著在自己身上蹦跶的黑豆,很是無奈。
明明是豹子,怎么和小狗一般呢!
不過,見帳篷外已然天亮,花熠也就起了床。
想到今天要去那大力猿的巢穴,有可能發生戰斗,花熠就在細布衣服外面,又穿上了那身來自大力猿巢穴的皮甲。
稍作洗漱,花熠身上掛著黑豆,來到了南宮影的帳篷前,被兩名守衛給擋住了。
他被告知,南宮公子還在休息,不方便見客。
花熠這才注意到這兩名護衛的衣服左胸口部位,繡著一個抽象眼睛的圖像標志,知道是南宮家的人趕到了。
他又問道:“七公子那幾名護衛,找到了沒?”
年齡大些的護衛冷聲回道:“都找回來了。”
花熠見對方不肯透露更多信息,也就沒有多問,轉身走開了……
辰初時分,吃過早飯的花熠和鄭果果一起來到昨夜的地攤市場,只見偌大的空地上,變戲法一般出現了一個約七八高的黝黑龐然大物。
鄭果果抱著黑豆,興致勃勃的介紹說:“這是我們鄭家的浮鰩飛艇,每天早上飛來營地卸下補給,然后再把我們在大山的收獲帶回西京?!?
“今天呀,這飛艇會帶著我們前去你說的那個小山谷,大力猿的巢穴?!?
花熠繞著這浮鰩飛艇轉了一圈,發現它的樣子確實和鰩魚有些相似。
外面的材質非金非木,摸著微涼絲滑,敲之砰砰響。
像是某種巨型動物的皮。
“這飛艇能裝多少東西?”
鄭果果隨口回道:“能裝一百人沒有問題?!?
“哎,我大堂哥他來了!”
鄭果果忽然興奮的喊了一句,拉著花熠的衣袖就要跑。
以花熠如今的修為和力量,豈是一個少女就能輕易拉動的。不過他還是順著鄭果果拉扯的方向,像一個少年一般,配合著鄭果果又跑又跳地迎上了一群人。
這群人以一個身穿淡青色大秀古服,手拿折扇,溫潤如玉的貴家公子為中心。
“大堂哥,這是黑豆,這是瘦虎!”
鄭果果歡快的介紹完自己這邊,又一指貴公子,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神情,說道:“瘦虎,這是我大堂哥鄭思齊,西京十大公子之一哦。”
鄭思齊折扇輕合,微笑致意。
花熠頷首,道了一聲“鄭公子,早安”。
鄭果果像只活潑的小鳥,小嘴叭叭地問:“大堂哥,你什么時間回來的啊?那個吞天蟒,找到沒?”
鄭思齊沒有急著回答鄭果果的問題,先用手指彈了一下鄭果果的鼻尖,又要去摸她懷中的黑豆。
可黑豆很不給面子,呲牙咧嘴的對他做威脅狀。
鄭思齊悻悻的收回手,才開口道:“收到七叔的消息,連夜趕了回來,我這是剛洗漱完,連早飯都沒有吃呢?!?
“那吞天蟒,已經找到了它一些活動的痕跡。”
“不過七叔說,今天的事情很重要,就先趕了回來?!?
說著話,鄭思齊從身邊人那里接過一個小籃子,輕笑著說:“昨天偶然發現了一株耀日果,知道你喜歡吃,特意帶了幾枚給你!”
“謝謝大堂哥!”
鄭果果接過裝有六枚果子的小籃子,高興得眼睛都瞇了成了一條縫。
她先將一個果子塞進了黑豆嘴里,又拋給了花熠一個,自己才拿起一個咔嚓咔嚓地吃了起來。
這耀日果是一種靈果,大小如雞蛋,紅彤彤的煞是好看,宛若燃燒的火焰,除了富含元氣之外,還有些許火之力。
它不僅讓人身體如春日暖陽,又能讓經脈強韌些許。
花熠嚼了幾口,還是連果核一起咽進了肚子里,就感覺一股元氣暖流向四肢百骸散去,經過時暖洋洋的如玉手撫摸,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
花熠又感受了一番,這些元氣大概相當于他運行鍛體訣三天吸收的元氣。
一顆靈果,竟能抵得上三天日夜不停的修煉,其價值至少百兩銀子。
看鄭果果的模樣,類似靈果應該沒少吃。這讓花熠不禁感嘆世家的修煉資源就是充沛,吃喝間修為就勝過了絕大多數修煉者的苦修。
就在這時,花熠明顯感覺到,現場氣氛陡然一肅,轉頭看去,只見黑著一張臉的鄭長老在幾人陪同下,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浮鰩飛艇。
鄭思齊、鄭果果也連忙跟了上去……
飛艇內部,是一個寬敞的大通艙,就像鄭果果所說,容下百人沒有問題。
花熠和鄭若櫟、鄭思齊、鄭果果等人共二十三人,齊齊盤腿坐在了地毯上……
半刻鐘后,浮鰩飛艇緩緩起飛。
花熠感覺飛艇在升空的過程中相當平穩,只察覺到了輕微的震動,以及類名蜂鳴的嗡嗡聲。
“諸位……”
鄭若櫟的聲音清晰地在飛艇中響起,“就在昨夜,又發生了兩起刺殺事件。十大公子之一的張家公子被刺身亡,來自褚家褚云歌一人一劍斬殺了全部五名刺客。”
“思齊,家里的意思是讓你立時返城,你自己是什么意見?”
鄭思齊一臉凝重道:“七叔,如今大陸局勢嚴峻,風雨欲來,我們鄭家很可能會卷入其中遭遇驚天巨浪?!?
“唯有生死磨礪中才能更快成長,我不回去!”
“好!那就留下!”鄭若櫟的聲音洪亮有力,顯然是對鄭思齊的決定十分滿意。
隨后,他又看了看鄭果果,說道:“果果,你隨這趟飛艇回城。”
鄭果果不敢反駁,只是乖巧地點點頭,不過她還是忍不住低頭癟嘴,小聲嘟囔著:“人家還沒玩夠呢,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