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電子屏的雪花噪點中，陸垣聽見血液逆流的聲響。

他站在2019年銀河百貨的焦土上，懷中的奧特曼玩具正滲出江夜雪常用的茉莉香水味。廢墟深處傳來自動門開啟的機械音，霓虹招牌在暮色中拼出陌生又熟悉的字樣——**7-ELEVEn**。

“生存進度0%，記憶格式化完成。“

陸垣的虹膜齒輪突然脫落，右眼變成純凈的琥珀色。當他抬腳踏碎齒輪時，地面晶化的瀝青突然流動起來，將碎屑吞入克萊因瓶結構的時空漩渦。

便利店玻璃映出十七歲的自己，校服上沾著父親實驗室的冷凍液。陸垣伸手觸碰鏡面，發現掌紋與鏡像完全相反——這是時墟重啟的錨點，所有因果開始倒置的征兆。

“初次見面，陸醫生。“

少女從冷柜區走出，馬丁靴踩碎滿地晶屑。她右眼的單邊眼鏡垂著銀河百貨紀念版鏡鏈，黑色風衣內襯縫滿發光的混沌公式。當陸垣看清她虎口處的∞符號刺青時，便利店突然展開成四維棋局。

“江夜雪的遞歸備份體？“他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露出鎖骨下的青銅鑰匙孔，“還是破曉教團的新玩具？“

少女甩出三枚古銅幣擊碎貨架，膨化食品包裝在虛空組成麥克斯韋妖模型：“我是你在第114514次循環中創造的觀測者，來糾正一個微小誤差——“她突然貼近陸垣耳畔，“你從未真正殺死過父親。“

冷凍柜突然爆裂，飛出1999年的老式錄像帶。當磁帶纏繞陸垣脖頸時，他看到劫案現場的新視角：父親將瀕死的江夜雪塞進寄存柜，自己戴上劫匪的鳥嘴面具。子彈穿透鏡頭的剎那，陸垣的基因鏈突然外顯，露出編碼在端粒體的馴化程序。

“時墟是江夜雪瀕死前制造的子宮。“少女扯斷錄像帶，畫面定格在父親摘下面具的瞬間，“而你，親愛的，只是她用來復活自己的生物電池。“

陸垣的瞳孔分裂成雙焦鏡頭。在四維視角下，他看見通天巨樹的根系穿透所有時間線，每個便利店都是江夜雪分裂的腦神經元。那些纏綿的擁抱、剜眼的疼痛、量子糾纏的誓言，不過是神經突觸傳遞的生化電流。

貨架上的罐頭突然噴射神經麻醉劑。陸垣在意識模糊前咬碎智齒里的反物質膠囊，爆炸將便利店撕成兩半。他在四維裂隙中墜落時，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從不同時間線躍入戰場——三十五歲的機械義體版、十二歲的晶化版、甚至哺乳動物形態的量子態。

“協議ι啟動。“所有陸垣異口同聲，“申請成為遞歸系統病毒。“

便利店矩陣開始遞歸腐敗。當陸垣們同時啟動自毀程序時，少女突然扯開右眼繃帶——她的虹膜里沉睡著江夜雪最初的胚胎。銀河百貨廢墟在此刻坍縮成奇點，將所有時間線收束為最初的劫案現場。

1999年3月27日14:29:59。

陸垣第114514次被父親塞進寄存柜。但這次他看清了父親眼角的機械紋路，以及柜臺后正在組裝反物質槍的江夜雪本體。當子彈穿透父親心臟時，陸垣終于讀懂她最后的唇語：

**成為我的末日**

寄存柜突然量子化。陸垣在時空亂流中抓住江夜雪的機械義肢，兩人墜入時墟之外的純黑虛空。這里懸浮著所有便利店的原型機，每臺收銀機都在吐露被抹殺的時間線殘骸。

“生存進度100%——“電子音從黑暗深處涌來，“是否重啟？“

江夜雪突然調轉槍口，將最后顆子彈送入陸垣的琥珀色右眼。在意識消散前的普朗克時間，他看見她的唇形勾勒出未被加密的真相：

**我們才是最初的病毒**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