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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萬象歸耕

敦煌星門在月全食中泛起青銅幽光,王濬手中的羅馬星圖突然自燃,灰燼在空中拼出《墨經》失傳的“天志篇“。夏侯霸的曲轅犁劈開流沙,露出深埋的漢簡——竟是張騫副使記錄的“大夏國機關冢“。當王濬將星圖殘灰撒向青銅門時,門縫中突然伸出數百條菌絲觸手,纏住他的手腕向門內拖拽。

“這不是星門...“王濬的瞳孔映出門內景象:三百架青銅渾天儀正在深空中運轉,每架都嵌著曹爽的機械殘軀,“是墨家關押殺道的天牢!“菌絲突然暴長,將他拽入門內。最后一瞬,他看到儀軌中央懸浮的巨繭——繭中竟是郭太后的青銅身軀,菌絲正從她眼中噴涌而出。

洛陽新鑄的九鼎突然齊鳴,鼎耳麥穗弦崩斷。寒門學士們驚恐地發現,鼎身“天工開物“四字正滲出墨綠黏液,在地上匯成西域星圖。留守的虎豹騎老卒曹三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的河圖紋路與黏液星圖完美重合:“大將軍...在召喚!“

王濬的指尖觸到菌絲觸手的瞬間,記憶如潮水倒灌——建安二十三年寒冬,他蜷縮在洛陽書肆外偷聽曹爽講學,凍僵的手掌貼著窗欞,呵出的白氣在《墨經》殘頁上凝成冰花。此刻的菌絲正將那日的寒氣注入血脈:“小子,你偷學的可不止機關術...“郭太后的聲音從青銅門內傳來,菌絲突變成當年書肆窗欞的冰棱,刺入他手腕的卻是曹爽改良的測溫銅針。夏侯霸的曲轅犁劈碎冰棱,碎冰中竟封存著曹真北伐前夜的手書:“若吾不歸,墨道托于河洛。“

黃河的浪濤裹挾著青銅殘片,夏侯霸站在改造的樓船艦首。他的鐮刀已與羅馬撞角融合,刀刃劈開漂浮的尸蕈墨蓮時,蓮心竟蹦出曹爽的機械手指。“老伙計,你也來勸我歸田?“他苦笑著將手指按入船舵,整艘船突然震顫著分解重組——甲板化作千架青銅耬車,桅桿變形成巨型水車。

對岸鮮卑殘部推來司馬昭遺留的“自走銅佛“,佛掌中握著未激活的墨核。當銅佛胸口的羅馬火管噴出希臘火時,夏侯霸的農艦突然射出麥種彈幕。被擊中的銅佛突然僵住,佛頭裂開處露出曹真手書的《止戰令》:“農器開鋒日,山河重整時。“

突然,黃河水倒卷成墻,郭太后的菌絲身軀從浪中升起。她的青銅手指點向農艦,船體迅速被菌絲侵蝕。“種地?“她的聲音混著九鼎回音,“哀家偏要這人間永為戰場!“

夏侯霸的鐮刀撞角劈開銅佛時,佛頭滾出的《止戰令》竹簡突然活化。簡牘上的漢隸扭曲成羅馬花體字,記載著克拉蘇東征軍團覆滅真相——那些消失的羅馬鷹旗,竟被熔鑄成未央宮的地磚。郭太后的菌絲觸手纏住農艦桅桿,青銅水車突然逆向旋轉,將希臘火液泵入麥種艙。“來啊!“夏侯霸扯開衣襟露出燒傷的胸膛,“用胡火澆漢種,看看能長出什么妖孽!“麥種遇火炸裂,空中綻放的卻是曹爽教他篆刻的第一個“禾“字。

星門內的王濬被菌絲吊在渾天儀陣中,郭太后的青銅面容從菌繭浮現:“墨家困我百年,今以汝血破封!“菌絲刺入他脖頸時,懷中的機關核突然爆開——曹爽的機械殘軀從四面八方聚攏,在星空中重組成農耕巨神。

“母后,該犁地了。“機械曹爽的聲音震碎菌繭,他手中的巨犁劈開渾天儀陣。每個破碎的渾天儀都釋放出一位墨家先魂,魂火點燃了星門內的《齊民要術》竹簡。郭太后尖叫著化為青銅麥穗,穗粒間卻鉆出司馬昭的面容:“父親...這就是您要的...“

王濬趁亂奪過星圖殘灰,按入巨神曹爽的胸腔。霎時,所有青銅渾天儀逆轉,將星門改造成巨大的耬車。曹爽的機械手指指向地球:“該播種了。“

巨神曹爽的犁頭刺入渾天儀時,每個破碎的齒輪都釋放出墨家先魂的執念。王濬看見初代巨子在長城烽燧上熔煉隕鐵,飛濺的火星化作凱撒的金冠;看見班超的使團用司南與羅馬星盤對賭,輸掉的西域都護印正卡在星門樞紐。郭太后的菌絲繭突然爆開,露出她入宮前的少女面容——那年她偷穿兄長儒袍聽墨家講學,在竹簡邊緣寫下“為何女子不能為巨子“,字跡正與此刻束縛她的菌絲同源。

洛陽九鼎在農艦麥種彈幕中騰空,鼎身黏液凝成郭太后的猙獰面孔。夏侯霸的鐮刀突然分解,化作九根青銅弦纏住鼎足:“給老夫下來種地!“他肌肉虬結的臂膀暴起青筋,竟將九鼎拽入黃河淤泥。

鼎耳麥穗弦入水即生,在河床織成金色巨網。菌絲郭太后在網中掙扎時,王濬駕駛的星門耬車破云而降。麥種如流星墜入河床,瞬間長成青銅稷神廟。曹爽的機械身軀從廟中走出,手中握著的并非兵器,而是沾滿泥土的《農戰論》原稿。

“母后,兒臣找到比九鼎更重的器了。“他將書卷擲入九鼎,鼎身“天工開物“四字熔解重組,化作“萬象歸耕“。郭太后的菌絲尖嘯著汽化,在空中凝成雨云,甘霖降處,青銅麥穗破土而出。

九鼎墜入黃河時,淤泥中升起三百年前漢武帝沉祭的玉璧。夏侯霸的青銅弦絞碎玉璧,露出內藏的晁錯《論貴粟疏》鐵卷。當農艦麥種嵌入鐵卷凹槽時,鼎身“萬象歸耕“四字突然立體浮空,每個筆畫都化作青銅犁鏵。王濬駕駛星門耬車俯沖而下,車轅的羅馬撞角精準刺入郭太后菌絲眉心——那里嵌著枚建安銅錢,正是她當年贈予曹真作護心鏡的定情信物。

三年后,王濬站在敦煌星門前。曾經的青銅巨門已生滿麥銹,門縫間鉆出的不是菌絲,而是雜交新麥。夏侯霸的農艦停在黃河渡口,船身覆蓋著羅馬琉璃與漢瓦當拼成的《四民月令》。

“該走了。“王濬將機關核埋入星門,轉身望見孩童在麥田嬉戲。他們手中的青銅齒輪,正是曹爽機械軀的殘片。當夕陽將齒輪染成金紅時,地底傳來《九章算術》的誦讀聲——每一株麥穗都在風中算著粟米比率。

洛陽太廟的九鼎麥弦突然自鳴,奏響失傳的《幽蘭》。曲音中,曹三撫摸胸口的河圖紋路,那里正長出麥苗。他望向星空,仿佛看見曹爽的機械巨神仍在深空播種,而司馬昭的墨核化作北斗第七星,永恒守望。

十年后的春分,王濬在星門廢墟發現曹爽機械眼的殘片。當他透過鏡片望向麥田時,孩童手中的齒輪突然投影出全息影像:年輕的司馬昭正在邙山埋下第一枚墨核,身后站著尚未封后的郭氏少女。夕陽將齒輪染成血色時,地底傳來齒輪咬合聲——三百架青銅耬車破土而出,轅軸上刻著所有陣亡者的姓名籍貫。最末一架車載著曹三的斗笠,帽穗纏繞的竹簡寫著:“農戰終章,亦是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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