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馬桶里的水，一沖就走，花果城這座三界矚目的新興城市，十日一小變，一月一大變。

距離林弈拿到博彩，借貸，洗浴的綠色通道，已過去半年。

“今日，是人間天上洗浴中心的招新之日，得去親自把關下。”

稍許，林弈便來到花果城，最大的洗浴中心。

綠蔭叢林，小橋流水，水霧氤氳，整個洗浴大廳就像一幅動態的山水畫，無數風格各異的美人穿梭其中。

包臀，修身。

輕歌曼舞，仙樂裊裊。

這一批，質量很不錯，林弈很滿意，正要邁步進場，卻被攔住了。

“先生，請出示您的會員卡。”

高大英武的妖族護衛攔住了林弈。

林弈眼睛微瞇，看了一眼護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虛子，就算你要投訴，沒有會員卡也不能進。”凌虛子甕聲甕氣地說道。

“好，很好。”林弈看了一眼凌虛子，看不出喜怒：“牛魔王在哪里？”

“牛董日理萬機，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滾開，不開眼的東西。”

凌虛子突然被踹了一腳，正要發怒，見到來人，立馬躬身：“牛董，有人找。”

“弈哥，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好讓老弟安排安排。”

來人正是人間天上洗浴中心董事長——牛魔王，如今的他正裝領帶眼鏡三件套，健壯的身材將西服撐得鼓鼓的，一股霸道總裁的即視感。

林弈白了他一眼，給了一個“噓”的手勢，牛魔王立刻遣散侍者，領著林弈向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內，林弈掃視一圈，大手一揮，一道隔音陣法自腳下升起，逐漸籠罩整個房間。

牛魔王沏好茶，笑著問：“二哥，怎么沒來？”

二哥就是悟空，當初林弈將仙浴產業交給牛魔王，牛魔王為了表忠心，立了軍令狀，發了大道誓言，認了林弈做大哥。

老大林弈，老二悟空，老三牛魔王，原本牛魔王建議再拉另外幾個大妖入伙的，林弈拒絕了，說先給幾個小場子考驗一下他們。

至于人間天上這個洗浴龍頭企業，全權交給牛魔王打理。

“妖王爭霸賽快開始了，悟空最近在苦修，走不開。”

聞言，牛魔王神色一頓，緩緩開口：“二哥也參加？他不是賽事負責人嗎？老板親自下場？”

悟空負責博彩板塊，妖王爭霸賽與博彩綁定，成為了花果城關注度最高的民間賽事之一，吸引了來自東勝神洲各地參賽者與投機客，千萬靈石的賽事獎勵，數千億靈石的下注額，將賽事熱度炒到最高。

當然，這等賽事也不是林弈能吃下，賽事啟動當日，五路財神來了三路，天降法相，參與剪彩與致辭。

將賽事與博彩綁定，財神們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誰下注前不得拜上一拜。

所以，近一個月的香火總值，達到了驚人的500億，甚至是去年全年的總和，可距離5000億的全年香火總值依然有不少距離。

相比博彩行業的遍地開花，牛魔王負責的洗浴行業則是遜色不少。

一次數十萬靈石的天價仙浴，便已經令普通妖族望而卻步，此時的牛魔王迫切地希望打入下沉市場：

“老大，妖族們普遍反饋對洗浴不太感興趣，咱們要不要再降降價？”

林弈當即眉目一皺：“絕不能打開降價的口子，目前市場沒完全打開，不是因為價格問題，最關鍵的還是質量問題.......”

“質量問題？”牛魔王眼睛一翻，身軀往后靠：“咱家的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絕色，甚至與九尾狐族建立了定點選拔的合作模式，哪一個不是嫩得出水？”

牛魔王以為林弈對自己的技師選拔工作有意見，便出言解釋。

林弈白了他一眼：“我說的質量問題不是技師的問題，是核心賣點問題。”

來此消費的都是修煉者，除非奔著雙修的目的，僅僅是皮肉之歡，難以形成致命吸引力。

牛魔王自然也知曉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沒想到好的營銷點，但見林弈將問題擺了了出來，他意識到老大也許有了改良之策。

果然，林弈直接進入正題：“若是主打甘露神水，消業障，凈根骨的概念.......”

“甘露神水？”牛魔王嘴巴大張，趕忙勸道：“老大，咱可不能虛假宣傳啊，甘露神水可是觀音菩薩玉凈瓶里的，咱沒那關系啊.....”

“誰說甘露神水只有觀音大士才有？”

玉凈瓶楊柳枝乃觀音菩薩最常見，也是被世人所熟知的法寶，佛像便已說明一切。

然而，另一位也有先天法寶楊柳枝的大能，反而容易被人忘卻。

不是他地位不高，反而是因為先天法寶太多了，手上拿不下.....

“還有誰？”

“太乙天尊。”

牛魔王一臉期待：“若真能求來先天神物甘露神水，哪怕是一滴，整個人間天上洗浴中心將會迎來爆滿，別說幾百萬，就算傾家蕩產借貸都要來泡一泡。”

畢竟，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的神物，放眼整個三界也是頂級的療傷圣藥，再有一點，若是活人泡了，消業障，凈根骨，于修行而言，便是通天的機緣，甚至得道成仙也不無可能。

“我得去妙嚴宮一趟，看有沒有機會求到一點。”

林弈沒把話說滿，在天師府發難之時，哪吒三太子出手救了自己，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太乙天尊的意思，本想去登門拜謝一番，后來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天尊從未召見過自己，也從未對外釋放任何明確信息。

顯然，這一位六御大佬也有自己的考慮，若是貿然登門，倒顯得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了。

只是，責任書已簽署半年，如果三個月內，如果自己通過欲望軟化妖族的手段還未見成效，最后整個花果山怕是要血雨腥風了......

要知道，等雷部瘟部水部那些執法部門下手，現在的妖族有多逍遙自在，到時就有多慘。

........

離開了人間天上之后，林弈回單位找到了九靈。

如今的九靈還在實習期，先前因為花果山仙籍考核得了零分，好在師尊是太乙天尊，通過走關系，弄了個試用名額，與林弈同部門不同組，轉正也只是時間問題。

“九靈......”

林弈展顏一笑：“最近有沒有回家看看？”

“回家？回家干嘛？在花果山多逍遙啊......”九靈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要蹭到林弈的臉，“突然關心起我，老實說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林弈被看穿心思，卻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根神仙引，正是九靈最愛的薄荷味，給他點上：“確實有件事想打聽......太乙天尊府上的甘露神水，好不好搞？”

九靈剛吸一口的神仙引差點掉到地上，被林弈接住，隨后插到他嘴里。

“你瘋了？那可是先天神物！別說拿，平日里連存放的凈瓶都......”她突然捂住嘴，狐疑地盯著林弈，“你打聽這個干嘛？該不會是......”

林弈壓低聲音：“人間天上仙浴中心的生意遇了瓶頸，要是能弄到神水做噱頭，哪怕稀釋成靈泉，也能讓妖族擠破頭。”

九靈猛地把神仙引掐滅，滿臉的不可思議：“拿甘露神水做噱頭？你瘋了吧，且不說甘露神水有多金貴，拿去給風月場所做營銷，若惹怒了師尊，后果不堪設想......”

林弈輕嘆一聲：“就真沒辦法？”

“就這么說吧，上次因為考試得了零分，然后還輸了手環，我被師尊在碧玉仙盂里練了半個月，若不是因為你，還不知道要煉多久。”回想在碧玉仙盂痛不欲生的日子，九靈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林弈聽完有些意外，這件事還是九靈第一次提起，自己的面子有那么大，居然能改變太乙天尊的心意？

“是九靈在妙嚴宮太沒地位了，還是我對于天尊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林弈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太乙天尊對自己是友非敵。

不然，一個國服前十的大佬，算計一個真仙都不到的小輩，說不過去。

“拜訪太乙天尊之事你先問一聲，成與不成另說。”

“你確定？”九靈滿臉狐疑：“若是師尊遷怒于我，你去給我頂罪！”

林弈點了點頭。

于是，便見九靈深吸一口氣，將表情調整為和煦溫暖的狀態，撥通了電話.......

稍許，在幾聲“好的，一定，師尊請放心”中，掛斷了電話。

九靈長吁一口氣，輕松道：“走吧。”

........

與此同時，長樂界，妙嚴宮。

主人太乙天尊，半躺在太師椅上，左側一片藍色星海，無數發著淡白色光暈的魚兒在星海遨游。

左邊一竹簍，滿滿簍簍的白色光團跳躍其中。

“吃，吃飽了好上路，吃慢了慢上路。”

在天尊一聲聲重復的小調中，手中的光團散落藍色星海，魚兒紛紛躍起，紛紛消散。

“師尊，林弈來了？”身旁的紅發赤火少年躬身詢問。

正是五營神將三太子哪吒。

太乙天尊點了點頭：“是時候見一見他了。”

“師尊可是要將當年的事情，告知于他？”

太乙天尊直勾勾地看著三太子：“你覺得呢？”

“林弈這小子我打過照面，人品心性倒是沒得挑，只是實力低了點。”

三太子的意思很明顯，有些事情不是林弈現階段能知曉的。

“與你而言，自然是差遠，可同境之中，難有敵手，缺的只是時間而已。”太乙天尊話鋒一轉：“但未來的成就，怕是在你之上。”

“師尊.........這可不像你。”哪吒打趣道。

下一秒，太乙天尊負手而立，笑道：“一個散仙，沒有跟腳，全憑自己打破飛升的桎梏，文考魁首，武考橫掃當代天驕......哪吒，就第一點，換成任何人，怕是都突破不了。”

“師尊說的是。”

哪吒恭敬一禮，語氣有些認同：“就看時間等不等他了......”

此時，殿外傳來了腳步聲....

林弈，九靈。

林弈踏入妙嚴宮的剎那，殿內浮動的藍色星海突然泛起漣漪，萬千光魚齊向他游來，在半空凝成九曲連環陣。

“有意思.....”太乙天尊輕笑一聲，下一瞬大手一揮，閃著白色光暈的魚兒消散而去。

“晚輩林弈，拜見太乙天尊，拜見三太子。”他躬身行禮，余光瞥見殿中半躺的老者，天尊身著月白道袍，指節輕叩太師椅的動作隨性得不像六御大佬。

最奇的是他腳下的藍色星海，竟隨呼吸起伏，每當光魚躍出水面，便有因果二字在水霧中若隱若現。

“過來，坐著說話。”天尊指尖輕點，太師椅旁突然浮出張竹椅。

隨后眼神一冷，瞪向九靈：“你還有事嗎？”

九靈猛的一驚，急忙揮手：“沒.....沒....沒什么事。”

下一瞬，原地閃現消失。

而此時的哪吒則抱臂靠在殿柱上，火尖槍在掌心轉得飛旋。

“果然......都不好惹。”

即便九靈打了預防針，但看九靈見了師尊如同老鼠見了貓的神情，此時的林弈心中有些犯怵，琢磨著如何開口。

太乙天尊指尖輕叩的動作忽然停住，月白道袍袖口滑落，他望著林弈緊繃的肩線，突然笑出聲：

”為何那么緊張，老頭子我又不吃人，說吧，今日過來找我是為何？”

像是看穿了林弈心中所想，天尊開門見山。

“晚輩確有。”林弈躬身，“想求一些甘露神水。”

“一些？是多少？一滴，還是一斤，還是一壺？”

林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