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磁州窯枕中的洪武時間層
- 瓷魘:我在賽博窯口燒克蘇魯
- 大筆小星
- 2493字
- 2025-03-14 21:56:04
溶洞的汝窯天青釉壁折射著幽藍冷光,陸昭的軍靴踩碎滿地瓷化苔蘚,每一步都激起《汝瓷密碼歌》的回響。小雨趴在他背上,瓷化的右耳貼著他后頸動脈:“爸爸的心跳...像鈞窯開片的聲音...“
「咔嗒——」
青銅密鑰突然掙脫陸昭手掌,懸浮著刺入溶洞中央的磁州窯枕。枕面白底黑花的「童子垂釣圖」開始蠕動,釣魚童子轉頭露出徐妙錦的面容:“陸把樁,你遲了六百年。“
整座溶洞突然翻轉,他們墜入枕面畫中的池塘。陸昭在寒水中睜眼,看見池底沉著十二具青花瓷骸骨,每具骸骨的心口都嵌著帶「天順」款識的磁州窯碎片。
“這是絞胎刑具拆解后的遺骸。“小雨的瞳孔突然轉為成化斗彩的姹紫色,機械地念出不屬于她的記憶,“議會用磁州窯技法剝離他們的時空人格...“
水面突然被砸出永樂青花龍紋漣漪,阿曜渾身纏滿釉里紅鎖鏈墜入池底。他的磁州窯左手已碎裂,露出內部用《營造法式》字條包裹的機械神經:“快走!議會啟動了絞胎刑具!“
水面浮現數十個宣德年錦衣衛的倒影,他們手持的并非繡春刀,而是唐三彩材質的絞胎長鞭。為首的錦衣衛面容酷似陸昭,但左臉布滿哥窯金絲鐵線:“交出青銅密鑰,本官保你女兒全尸。“
“你不是我!“陸昭的機械義肢爆發龍泉青瓷光波。
“洪武二十年的你,可是主動申請調任督陶官。“假陸昭甩出絞胎鞭纏住小雨腳踝,“為了升遷,親手將九十九個...“
阿曜突然用殘肢刺入自己胸口,挖出顆刻著「開禧」年號的磁州窯心臟:“徐妙玄在此!“心臟炸開的瞬間,所有錦衣衛倒影熔解成釉里紅血霧,池底升起座由《景德鎮陶歌》瓷片堆砌的拱門。
「帶她穿過去!」阿曜的身體開始釉化,聲音像破損的留聲機,「門后...有妙錦留給你的...」
陸昭抱著小雨沖入拱門,身后傳來絞胎鞭撕裂血肉的悶響。穿過拱門的剎那,他聽見阿曜最后的嘶吼:“告訴姐姐...蝴蝶發夾在...“
拱門后是漂浮在數據海上的徽派古村,粉墻黛瓦流淌著《天工開物》二進制雨。馬頭墻脊獸吞吐的青花瓷煙里,懸浮著無數琉璃質感的《女醫明妃傳》殘頁。
“爸爸,房梁在哭。“小雨指著宗祠橫梁上滲出的琺瑯彩淚滴。
供奉著「徐妙錦」鎏金牌位的神龕突然炸裂,露出后面被鐵鏈禁錮的少女虛影。她的雙馬尾辮用釉里紅發帶系著,發梢的蝴蝶夾子缺失了左翅。
「你終于來了,陸家哥哥。」虛影的聲音帶著宣德青花的沙啞,「看看我們被篡改的婚約碑。」
地面裂開永樂甜白釉裂縫,升起塊斷裂的景泰藍石碑。碑文記載著:「開禧二年臘月,徐氏妙錦許配陸氏昭,未及笄而歿于祭窯」
陸昭的機械義肢突然灼燒出碑文拓印:“我不記得這段歷史!“
「因為議會改寫了我們的因果線。」徐妙錦的虛影撫摸著缺失的蝴蝶翅,「當年你拒絕執行祭窯令,抱著我逃到磁州...“
祠堂突然地動山搖,量子風暴掀開瓦片,露出議會派遣的成化斗彩無人機群。為首的無人機形似放大版雞缸杯,杯口旋轉著弘治年間的黃釉絞胎風暴。
「帶小雨去補天閣!」徐妙錦的虛影化作琺瑯彩盾擋住第一波攻擊,「用我藏在絞胎心臟里的...」
無人機群突然播放出陸昭熟悉的聲紋——那是他接受天工邪典改造時的錄音:「自愿剝離情感模塊,交換瓷裔生存權」
“爸爸說過永遠不會丟下我!“小雨的尖叫引發汝窯開片效應,祠堂地磚紛紛豎立成防彈屏障。
陸昭在混亂中瞥見神龕底部暗格,里面藏著半枚染血的蝴蝶發夾。當他觸及發夾時,洪武年的記憶碎片突然涌入:
——十五歲的自己將發夾塞給徐妙錦:「等燒成御窯廠最好的釉里紅,我就求爹去提親」
——暴雨夜抱著高燒的妙錦沖向窯廠,卻被錦衣衛攔截:「圣上有旨,祭窯童女即刻入龍窯」
——妙錦被推進窯口前回眸:「陸昭哥哥,幫我收好蝴蝶...」
現實中的祠堂開始數據崩塌,徐妙錦的虛影在無人機圍攻下愈發透明:「記住...真正的往生釉需要...」
話未說完,她的虛影被無人機的青花魚藻紋激光貫穿。小雨突然爆發出鈞窯銅紅釉的哭喊,瓷化皮膚下浮現出《陶說》全文,那些文字化作鎖鏈纏住整個無人機群。
「姐姐說...」小雨的聲音突然成熟如二十歲女性,「要用心跳調和時間釉。」
她扯下頸間逐漸瓷化的紅繩,繩上銅錢竟是微型轉心瓶。瓶內流淌出混著星塵的淚水,在空中繪出「汝官哥鈞定」五色光譜。
無人機群在光譜中熔解成磁州窯枕殘片,每塊殘片都浮現出徐妙錦的童年笑臉。陸昭抱起虛脫的女兒,發現她后頸浮現出至正型元青花蓮瓣紋。
「去補天閣...」小雨昏迷前呢喃,「那里有姐姐的絞胎心臟...」
穿過祠堂后的月洞門,他們踏入由《針灸大成》二進制碼構成的竹林小徑。竹葉是青花瓷質地,葉脈流淌著不同朝代的藥方,每當踩碎葉片就會釋放對應年份的瘟疫數據。
“停下!“竹梢突然降下個穿磁州窯白底黑花鎧甲的少年,“再往前半步,你們會觸發...“
話未說完,小雨體內突然射出琺瑯彩蝶群。彩蝶停駐在少年胸甲上,拼湊出「徐妙玄」三個瘦金體字。
「阿曜?」陸昭注意到少年缺失的左手,「你不是已經...」
「我是他在開禧二年的投影。」少年敲擊胸甲發出洪武釉里紅的音色,「議會用絞胎刑具把兄長撕成十二塊,分葬在不同朝代的磁州窯枕里。」
竹林深處傳來建盞材質的狼嚎聲。少年迅速在泥地上用汝窯支釘畫出防御陣:「快把姐姐的蝴蝶發夾給我!議會派出『豺狼醫生』了!」
陸昭遞出染血的發夾,少年將其嵌入自己胸甲。鎧甲頓時剝落,露出內部由《洗冤集錄》字條組成的機械內臟:「果然...姐姐把往生釉配方刻在發夾里。」
狼嚎聲驟然逼近,二十頭形似宣德青花蟋蟀罐的機械獸沖出竹林。它們的復眼是景泰藍材質,口器中旋轉著嘉靖年間的麻沸散毒霧。
「站到支釘陣中央!」少年撕下自己的磁州窯左臂,將其化作白底黑花長槍,「我需要三分鐘解讀配方!」
陸昭在激戰中看見少年背部逐漸浮現《梓人遺制》全文,那些文字正轉化成防御代碼。當最后一頭機械獸被長槍刺穿時,少年突然將發夾刺入自己心臟。
「往生釉的配方是...」少年的身體開始數據化,「九百九十九次心碎加上...」
他的遺言被突如其來的量子潮汐吞沒。潮水退去后,原地只剩枚刻著「徐妙玄」三字的磁州窯殘片,殘片邊緣沾著與小雨相同的元青花釉料。
「我知道補天閣在哪里了。」小雨突然清醒,指尖滲出星塵與釉料的混合液,「沿著我的血畫出的彩虹走。」
父女倆的血跡在數據海上空形成琺瑯彩虹橋,橋盡頭是座由歷代藥柜拼合的巨大樓閣。當陸昭推開補天閣的槅扇門時,數百個徐妙錦的虛影同時轉身,發間蝴蝶振翅聲如編鐘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