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鱗甲摩擦的刺耳聲響在黑霧中炸開，那道覆蓋云雷紋的黑影懸在半空，猩紅光芒如實質般刺穿李云的神魂，他眼前陣陣發黑，喉間腥甜翻涌——這不是普通的攻擊，是直接針對神魂的灼燒。

“這是守關者。“帝王意識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帶著幾分沉肅，“真相之門后藏著地府最古老的秘密，自混沌初開便有它鎮守。“

李云抹了把臉上的冥血，指尖的血珠剛墜地就騰起幽藍火焰，映得蘇瑤的月刃更亮了些。

她攥著刀柄退后半步，發梢都在滲出銀白微光：“能破嗎？“

“它的本體是虛靈體，普通陰兵刀槍傷不得。“帝王意識頓了頓，“但你們的融合之力...或許能行。“

融合之力。

李云想起半月前在忘川河畔，他的勾魂索與蘇瑤的月刃意外纏繞，兩股神魂光竟像活物般絞成了金絲。

當時他們只是以為巧合，此刻卻成了破局的關鍵。

“試試。“李云轉身握住蘇瑤的手，掌心的勾魂索自動竄出，與月刃相觸的剎那，兩股光流如游龍般纏上兩人手腕。

黑霧里的溫度驟降，云雷紋青銅門突然發出轟鳴，那些原本旋轉的紋路竟開始反向游走——毀滅轉為復蘇的軌跡。

蘇瑤閉起眼，月刃嗡鳴如戰歌：“我引動融合之力的核心，你調整頻率。“她的神魂光率先涌出，在兩人之間凝成半透明的金球，李云的勾魂索緊跟著扎進球心，冥火順著光流燒得噼啪作響。

“頻率太高！“帝王意識急喝。

李云額頭滲出冷汗，勾魂索突然刺痛——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金球里的能量在亂撞，像困在籠中的獸。

他咬著牙，指尖在索身輕輕一彈，原本暴躁的光流竟溫順地轉了個彎，頻率降了三成。

“對，就是這樣！“蘇瑤睫毛顫動，金球表面浮現金邊，正是往生鏡鑒上那道若隱若現的光。

黑霧被這金光一照，竟像雪遇烈日般消融了一片。

“去！“兩人同時低喝。金球如離弦之箭射向黑影。

青銅鱗甲上的云雷紋突然暴起，黑影抬起手臂，掌心竟凝聚出與金球同色的光團——但那光里裹著濃濃的死氣，是扭曲的融合之力！

“轟！“

兩股能量在半空相撞，氣浪掀得李云踉蹌兩步，蘇瑤直接撞進他懷里。

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快得驚人，月刃的光卻始終穩定——這小妮子，怕得要死還硬撐著。

“它在模仿我們的攻擊方式。“帝王意識的聲音有些凝重，“得換招。“

李云抹了把臉上的黑霧，目光掃過腳邊的往生鏡鑒。

最新一頁的墨跡徹底暈開，顯露出一行古篆：“破虛者，心誠則刃利。“他瞳孔微縮，突然抓住蘇瑤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感受我的心跳。“

蘇瑤耳尖發燙，卻沒有掙扎。

神魂相連的瞬間，她清晰聽見了那強而有力的跳動——像戰鼓，像驚雷，像所有他們一起闖過的難關：替新鬼爭往生時辰，在枉死城與惡魂周旋，甚至為救她被無常神君罰跪三生石...

“原來你心跳聲這么吵。“她吸了吸鼻子，月刃突然爆發出比之前亮三倍的光，“但我好像知道該怎么做了。“

融合之力再次凝聚，這次沒有金球，而是化成兩把交錯的光刃。

李云的勾魂索纏在刀身，蘇瑤的月刃嵌在劍脊，刀刃上的金邊不再游移，而是凝成了往生鏡鑒的紋路。

“這是...雙生破虛刃？“帝王意識的聲音里有了絲震動，“傳說中能劈開虛妄的神兵，原來要靠神魂共鳴才能召喚。“

黑影似乎察覺到危險，眉心的猩紅光芒暴漲，整座空間都在震顫。

它張開雙臂，無數黑霧凝成鎖鏈，鋪天蓋地地纏向兩人——這是要先制住他們，再摧毀破虛刃。

“護好刃！“李云甩出勾魂索纏住最近的鎖鏈，冥火“轟“地燒起來，鎖鏈瞬間化為飛灰。

蘇瑤旋身躍起，月刃劃出銀弧，所過之處黑霧如被刀割，露出后面青灰色的虛空。

破虛刃在兩人手中發燙，李云能感覺到它在渴求——渴求斬開眼前的虛妄，渴求觸及門后的真相。

他咬著牙，勾魂索同時纏住蘇瑤的腰，將她往自己身下拉：“合！“

兩把光刃終于相觸，金光大盛，連青銅門的云雷紋都跟著泛起金光。

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嘯，青銅鱗甲片片崩裂，露出里面半透明的灰色神魂——那才是它的本體！

“就是現在！“帝王意識吼道。

李云和蘇瑤同時揮刃，破虛刃帶著摧枯拉朽之勢劈下。

黑影的神魂被金光穿透的剎那，整個空間都在震動。

它的身形開始透明，眉心的猩紅光芒逐漸熄滅，最后化為點點星屑，消散在黑霧里。

“成功了？“蘇瑤有些不敢置信地松開手，月刃“當啷“落地。

李云剛要說話，突然聽見青銅門后傳來悶響。

他轉頭望去，那扇緊閉千年的門竟緩緩裂開縫隙，門后透出的光不是陰曹的幽藍，也不是陽間的暖黃，而是...混沌未分的玄色，帶著讓神魂戰栗的威壓。

“小心！“帝王意識突然暴喝。

李云本能地將蘇瑤推開，一道黑影從門后竄出——是剛才那守關者！

它的鱗甲已全部碎裂，只剩半透明的神魂，但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目標正是青銅門的門縫！

“想封印真相？

沒門！“李云抄起勾魂索擲出，索尖的冥火精準纏住黑影的神魂。

他咬著牙往后拽，索身被拉得筆直，指節泛白。

蘇瑤反應過來，月刃再次出鞘，銀芒劃過黑影的腰腹——這次攻擊直接穿透了它的神魂，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

黑影發出絕望的嘶吼，神魂開始崩解。

它最后看了眼即將完全打開的門，終于消散在風中。

青銅門“吱呀“一聲完全敞開，門后是座懸浮的平臺，中央立著塊半人高的玉碑，碑身刻滿他們從未見過的符文。

更讓李云瞳孔收縮的是，平臺邊緣站著道金色身影——不是陰差的玄色，不是閻王的朱紅，而是如烈日般灼目的金，連神魂都能被照亮的金。

“不錯。“金色身影開口，聲音像洪鐘撞響，“能破守關者，過我這關也算有資格了。“

李云這才發現自己后背全是冷汗，蘇瑤的手還攥著他的衣角，指尖微微發抖。

他剛要說話，往生鏡鑒突然從腳邊飛起，“啪“地拍在玉碑上。

墨跡如活物般游走，最終在碑身顯露出一行字：

“勾魂使李云，神魂光純度99.7%，破虛者認證通過。“

金色身影的目光掃過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準備好知道真相了嗎？“

門內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卷著玄色霧氣撲在李云臉上。

他望著那道金色身影，又轉頭看了眼蘇瑤——她的月刃還泛著微光，像極了他們初遇時，在枉死城廢墟里，她舉著刀護他的模樣。

“準備好一萬次了。“他說，聲音比任何時候都穩。

金色身影抬手，玉碑突然發出刺目強光。

李云下意識閉眼，再睜眼時，門內的景象已變了——他看見無數碎片在眼前飛轉，有陰差的勾魂索，有閻王的生死簿，有...他自己的魂魄，正從陽間的病床上飄起，被一道玄色索鏈勾住。

而在所有碎片的最中央，是一行血字，在玄色背景下格外醒目：

“陰曹輪回，不過是場騙局。“

蘇瑤的手突然攥緊他的手腕，他能感覺到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

但李云沒說話，只是盯著那行字，勾魂索在掌心發燙——他突然有點期待了。

畢竟，從他穿越成鬼差那天起，就沒怕過打破規矩。

門內的光突然大盛，將兩人的身影吞沒。

青銅門外，黑霧已完全消散，露出陰曹特有的青灰色天空。

鐘逸和任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李云！

蘇瑤！

你們沒事吧？“

但門內的人聽不見了。

他們站在真相的邊緣，腳下是深不見底的迷霧，眼前是從未見過的天地。

而在更遠處，金色身影的目光穿透一切，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游戲，才剛剛開始。“他低聲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