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霞光萬道。孩童們熬了一宿,便是那些還在睡的也被差役喚醒帶到臺上測量。
等到剩下最后的十來個孩童逐一上臺測驗,等到宣兒上臺時,玉盤散發出耀眼的光華,為其測靈的姚日照示意他上前來確認骨齡。等到全部孩童測驗完以后,確定一共六人有靈根,分別是姚宣,姚小月,姚王兒,姚九兒,姚析析,姚寸心,以及其他九位大概是殘靈根的族人。骨齡都在六至九歲,其中宣兒是七歲。
等到一切結束后姚日照才拉著宣兒問:“你是哪里人?你的家人呢?你平時都缺衣少食嗎?”一連三問讓宣兒不知如何回答。他確實不知,作為修仙家族的下轄凡人,幾乎不會出現流浪兒,哪怕沒有親人照料也會被統一安排到善堂或是強制衙門收養接濟。在宣兒未上臺前眾人就已經注意到了他。在測靈的重要日子,孩子們都是穿著比平日干凈得體,哪怕是窮苦孤兒,凡俗族人也會主動接衣裳或是有村長鄉長等派發,收拾妥當才過來測靈。
可是眼前這少年讓人瞧過去就覺得寒磣,衣服上破敗,還伴有掉落的棉線,鞋子也不合腳,頭上的草繩隱隱發黑......
見到宣兒沒有回答,姚日照示意拿下之前陪伴在宣兒身邊的中年男人。眼看著差役惡狠狠地朝自己走來,中年男人先出了涼棚跪了下來,還不忘給自己陳情:“仙師,小人不知犯了何錯?小人平日里待人和善,這,這,這村長也陪著他家孩子過來了,他可以證明小人是個好人啊!”
姚花薇釋放出靈壓,面露慍怒,中年男人也不敢有所動作。姚日照上前詢問:“這名喚宣兒的孩童和你有什么關系?他為何如此落魄,可是被苛待了?”男人聞言心知被誤會了,當即叩首喊冤。“仙師!草民冤枉啊,草民也不認識他,只是過來見識見識測靈大會,看個熱鬧,沒曾想半道撞見這小孩偷莊稼吃,直接生啃。草民見他瘦骨嶙峋,可憐兮兮的,他腳上的草鞋還是草民的呢?”中年男子悄悄抬頭見到臺上諸人面色緩和了一些,又接著給自己辯解:“草民看他年紀也符合測靈才帶著他過來這里。若是不成就帶到善堂,承蒙仙族恩澤,現在善堂都能好吃好喝地養著孩子了。不過草民也不富裕不能給這孩子置辦一身行頭,吃的也只是干糧,可是草民這一路照料也不是作假啊”
“哦,照你來說還是個好人。”姚日照思忖片刻后,命差役給男子和宣兒找一住處又派人四處詢問可有失蹤孩童。而后又讓其余五名孩童回家與父母告別,又或者從縣外趕到這里的家族也會給她們報銷兩日花費,還會有補貼于他們的親人。
至于那些個令玉盤一閃一閃,大概率是殘靈根的孩童們家族規定不能強制他們踏入仙途,要看個人意愿畢竟殘靈根修士劣勢太過明顯。
兩日后,姚日照四姐妹探親回來,六名孩童也到此處,剩下的九名孩童也選擇跟著上山,家族予這九人的家庭的獎勵和其他人一樣。而宣兒的身世也被揭開,原來他的父母都是孤兒,平日里就守著祖宅祖墳生活,獸潮時為了掩護族人上山不幸罹難。宣兒也在獸潮結束后試著找尋父母遺骸走丟了,大約有半個月了。
得虧是桃李縣物產豐富才活了下來,不過這些下屬官吏依舊受了教訓,正因他們的失職,未曾盡力尋找看管才讓宣兒平白在外受苦半月。
待到孩童們和家屬告別后,姚花薇取出飛舟準備離開,十五名孩童被靈力包裹托舉著上了飛舟,姚花薇姚日照等七人向留下來的兩名族人兩名散修告別后登上飛舟離去。
一行二十二人,姚花薇駕馭著飛舟。孩童們則新奇地圍繞著玻璃看向云端上的風景,有時也會四處張望。
而宣兒則獨自一人吃著點心。這一幕也被姚日曄所見到。“宣兒!”聽到叫喚聲,宣兒轉頭就看到了她。“姐姐!”姚日曄輕撫著他的腦袋,牽著他的手進了一間廂房去。宣兒也不知是有什么事情找他,也只得眨巴著眼睛看著。
霎時間,空中出現了一個竹筒。這令宣兒很是驚奇。剛剛姚日曄好像什么都沒做。竹簡落在姚日曄手上迅速從巴掌大小膨脹到一尺長三寸粗的模樣。還沒等宣兒震撼完,就被姚日曄帶領著坐下。宣兒看著姚日曄撥開蓋子,倒了一碗水給自己介紹:“這是靈泉水,最適合凡人滋補身體,恢復元氣,這個可是木屬性的靈水,效果更好些你之前不是餓了半個月嗎?成為修仙者如果身體太差可不行。”說著就給宣兒喂了下去。
出了包廂后,宣兒抱著一竹筒靈水回到原處。此時的他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氣色也好了很多。一想到姚日曄叫自己喚她四姐,又贈靈水給自己,還安慰自己說以后她就是自己的親姐姐,山中族人也很友善也會關照陪伴自己的.....感受著四姐語氣中的關懷,想到四姐那親切貌美,溫柔如月的樣子,姚宣心想著以后定要好好修行,以回報四姐的靈水之恩。
回到山上時,已日近黃昏,孩童們被統一領到家族的登仙院。這是往日為山上和山腳下的孩子測靈的地方,可惜今年一個也沒有,仙苗全是凡俗出身的。進入后,姚花薇帶領著她們來到院落中間,而姚日照四姐妹和另兩名回山的族人也退下了。
姚花薇看著眼前孩子們道:“測靈尚未結束,等一下會繼續。”這時屋內走出三名長者,居然是族長姚桃枝,花字輩行二的姚花菀,行三的姚花芳。見過禮后,姚花薇先是告誡一番眾孩童不許他們胡亂泄漏后,就逐一引領他們進入內室。
宣兒看到他們進去,約莫一盞茶之后又出來,心中也不免忐忑起來,“莫非,之前的測靈不算嗎?”不待他胡思亂想,就被姚花薇叫了出來。宣兒來到內室,發現有許多絹素屏風,雖然都是透光的可就是看不清后面的人影。進去后,只有一面大鏡子,一張桌子以及三塊玉盤。宣兒走到四人面前,姚花薇看到宣兒還有些疑惑的模樣不由地解釋道:“這是一種可以隔絕聽覺和視覺的法器,整個屋子也不由隔絕陣法,簾子也是刻意屏蔽神識的。所以剛剛你在屏風前才看不到我們的樣子。”雖然宣兒不大聽得懂,但也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接下來姚花薇和拿起桌面上的三塊玉盤,這與宣兒之前看到的可不一樣,在這些玉盤正中間有一空洞可供繩子穿過。顏色也是透明,彩色和黑色,不同于先前的白色玉盤。
宣兒按照姚花薇的指示挨個拿在手上十息,透明玉盤顯現了紅黃白三色光芒。彩色玉盤則逐一分成三種顏色分布占比不一,其中黃光最淡,一旁上都看不到顏色,只有玉盤邊緣散發著光芒,若隱若無;白光以玉盤為中心向外擴散,覆蓋了近半個玉盤;最后白光化成紅光,蔓延的速度比之前更快,直至占了而大半個玉盤才停下,而后緩緩散去。另外的黑色玉盤也只是有紅光散發。
“好!好!好!”接連三聲好,姚花薇四人看上去十分開心,而后又為宣兒講解,宣兒這才得知原來自己資質很不錯。自己是火土金三靈根,其中純凈度分別是:土屬性占百一,金靈根占四成五,火靈根更是高達九成五的程度。雖然不太清楚什么意思,不過看著四位長者不似作偽的笑容,宣兒也很是開心。
測靈還未結束,姚花薇示意宣兒站到鏡子前,注入法力,鏡子只有一道白光一閃而過而后就沒了反應。還沒等宣兒開口詢問,姚花薇就告訴他測靈完畢,可是宣兒并沒有回到外面。
姚花薇向宣兒逐一介紹三位老者,等一一見禮后。姚桃枝為宣兒改姚宣為姚日暄。取自“是節最暄妍,佳服又新爍”,即對應了火靈根,也是希望他能一直如太陽般溫暖妍麗。這內室里的一切都被另一姚花芳一一記錄下來。
明月高懸,暮夜來臨。太陽剛剛西下,待所有人都進入過內室后。他們被引領到了一處大院,匾額上書“問仙雅苑”。據引路族人說這是為仙苗準備的住處,待在山上學堂學習五年才可以自己居住。打開院落大門,一眼瞅過去很是寬敞雅致,不知為何,也令人的身體很是舒服。隨著引路族人帶著他們走過前院,進入內院后,四道倩影映入眼簾。
“弟弟妹妹們還愣著干嘛,快些隨我們進來。”開口之人正是先前的姚日照,在她身旁的也是之前就見過的三姐妹。姚日暄等人跟著她們進入廳堂后,見到了許多人,他們都穿著胭脂色的統一服飾。姚日照等人為他們一一講述接下來的修仙生活。原來,引領他們進院落的人和眼前這些人都是沒有靈根的凡俗族人,是自發領取來到此處照顧他們的差事的,根據領的銀錢他們分別來此做差一年至五年。不過家族不允許親眷過來以免日后難以斬斷塵緣。
不僅如此,家族在院外修建了一座學堂,分有左學堂,右學堂。左學堂是為他們這些仙苗所設,右學堂則是為一些測靈時間晚學習進度慢的仙苗所設。當然了,日字輩這一代目前也就十九人,因為四位族姐已經引氣入體擁有法力,雖然她們四人都是七歲甚至十歲才測出靈根,但是按照她們所說是因為方便教習教授,她們進度和眾人不一樣,只會更快的完成課程。
在族姐的細細講述中,眾人從原本的認真聽講變得煩躁。
根據族規,他們明日就要到學堂里去,學堂統一從卯正開課,午正下課。每年有三百一十天需要上課,前三年不可輕易外出雅苑,學習五年后才可以搬出去這問仙雅苑,而五年后又要前往族學學習更困難的知識同時還要外出歷練.......
這讓眾人很是急躁,他們不懂為什么修仙者還要像凡人書生那樣讀書,還不可以缺席,家族執法堂有專門的法器戒尺以作處罰。
“肅靜!”姚日照散發出練氣三層巔峰的靈壓,對于這些沒有引氣入體的弟弟妹妹,絲毫不客氣。等到都安靜下來后,才接著繼續介紹問仙雅苑和家族一些重要的族規。
姚日曦姚日睱姚日曄也會時不時的補充,為眾人解答。“家族仙苗明日起就要上課,學習基礎的修行知識,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上課請教教習。最后再說一遍,請各位族弟族妹遵守這院子的規矩,這里有一份抄錄好的‘問仙規矩’,是從前先輩立下的。各領一位侍從后就自己挑選院子住下吧,不過還是要在提醒各位弟弟妹妹這些凡俗族人也是我們的同宗血親,不可打罵欺辱,不可以要求他們下跪行禮,他們的后人也有可能是有靈根者,他們是來照顧你們的生活的如果有什么驕縱的想法,他們是可以不幫忙的”
“多謝,族姐提點。”姚日暄出了廳堂后,和侍從一起草草挑了個院子。姚日暄沒有行李以前也是過的清貧姿勢不會像某些富家孩子挑挑揀揀。
用完晚膳后,姚日暄一直睡不下。無他,自行得知明日會有教習過來教導他們,也見過飛舟上的景色后。覺得自己很是渺小,肉體凡胎,不如修仙者強大。一想到今日被姚花薇用法力包裹著上了飛舟,剛剛那四位姐姐告誡她們時也有釋放出一股壓力。這些種種也給了他期盼,期盼著這自己以后也可以向他們一樣。更期盼著自己可以像畫本主人翁一樣飛天遁地,水火不侵,屆時再好好收拾一番可惡的妖獸.......
一通暢想下來,不知不覺間已經日出,被侍從催著洗漱用膳來到學堂后才剛剛卯正。姚日暄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發現其他人都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眼角有些發青。
少頃,一紅袍粉衣的老年人來到課堂。眾人都打起精神來,注意著自己的儀態。
此人站在眾人面前向眾人介紹自己,‘姚盡盞’--姚日暄等人日后的教習。大家可稱呼他為盞師或是盞教習。
“今日不傳授修仙知識,未來十日都只會是來向你們介紹家族發展和最近的受結束的獸潮,有什么疑惑盡管開口問就是。還有,本教習覺得同族人應當互相熟識,既然族長為你們取了新名字,等會就從這開始介紹自己,哦,多了,你們在世俗的家世就沒必要拿出來說了。”
眾人滿是不情愿,可是第一日上學也不愿意留下壞形象只得開始打腹稿想著等下怎么介紹自己。姚日暄卻很是急切,他心頭有很多疑問,等到眾人都介紹完,都是日字輩族人分別是‘明,旺,旭,晰,時,景,晭,晝,昧,智,昀,暉,昹,曉’。由于沒有引氣入體,孩童們的記憶都很一般,唯有姚日暄記憶超群記下了所有人對應的面孔和名字。
大家都看向教習,等待著他的發言。可讓大家沒想到的是,盞教習開始解釋家族測靈四塊玉盤的差別,以及最后的鏡子。講述完畢后,姚日暄最期待的提問開始了,忍不住問道“盞教習,我想問一下這靈根和靈根有什么區別啊,顏色會不一樣嗎?怎么才算資質好呢?家族為什么要給我們分別兩次測靈”,眾孩童也是好奇的很,紛紛附和。
“白色玉盤測驗有無靈根或是殘靈根;透明玉盤測驗靈根屬性;彩色玉盤測驗靈根純凈度;黑色玉盤則是測驗匿名是否藥師血統;最后的鏡子是測驗有無特殊體質、靈體、以及一些隱疾”
姚日暄聽完盞教習的回覆后,心中暗自竊喜。若是按照教習方才的言論他的天賦應當是這一代的佼佼者。
待到教習為大家介紹桃山姚氏的先祖,發家史,以及族中一些族人的工作等。很快就到了午正下學,教習派發了本書籍,嚴厲要求大家在接下來的五年里能夠熟讀,分別是‘修仙基礎常識大全’、‘仙凡有別’、‘修仙百藝講解’、‘常見靈植靈礦目錄’、‘姚氏家族歷史’、‘姚山族規’以及一份專門講是此方地界的地圖。而后又分發下去許多游記道:“其他的書籍日后我會在課上教導,這些游記可以有效增加你們對修仙界的認知,回去多看看,還有記得把問仙規矩背下,明日考教,一日后家族族規也要全部背下。”
大家都叫苦不迭,包括姚日暄亦是如此,雖然他記憶超群可是最簡短的問仙規矩昨日四位族姐也只是講了個大概,實際上很是繁多,家族族規翻開一開更是有十來頁,每一行字都密密麻麻,間距又短。
姚日暄和侍從抱著這些回到自己的‘日暄居’,找了個空房間放下后,由侍從帶領其他灑掃族人開始布置書房。
姚日暄則在臥房中取出一本記事簿,上面正是姚日暄課上所記下的內容,細細回想著今日教習所述,又一一重新提筆整理。
靈根分有天地靈根,單靈根至五靈根。每種靈根屬性不一,純凈度也不愿意,若是所有靈根純凈度在二十就是偽靈根,修行功法應與最優越的靈根屬性符合,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天賦。
正整理著,姚日暄忍不住又興奮起來,若是按照教習所說,自己的資質恐怕不是一般的好。靈根純凈度是按照百分比計算的。靈根中就算是單靈根也很少有九成純凈度的,大部分都在七成至八成七之間。修仙界大部分人靈根純凈度相加都有一百,少數達到百二十,像自己這樣九十火靈根,四十五的金靈根,簡直就是先天元氣充足的表現。再加上教習對于偽靈根靈根純凈度的列舉,讓他明白,他完全刻意被當作是雙靈根。加上課上教習的靈根、靈根資質之說都是以桃山族人舉例,更讓他清楚的認知:家族沒有雙靈根,而家族修士出身的日字輩族人目前還沒有出現。根據教習所言,山上適齡孩童全部沒有靈根,連殘靈根都沒有,而家族與獸潮中損失慘重很多族人喪失生命抑或是沒有生育能力了,山上還未測靈的幼兒也就一掌之數。
想著想著,姚日暄眸中不由得閃現貪婪之色。‘這可是個好機會,至少我的壓力沒有這么大,能夠得到更多的資源,未來也可以成為家族的高層。’姚日暄打斷飄遙地思緒。
摒除這些幻想后,努力的記誦問仙規矩,渴了就取出靈泉水,一直到入夜,要用膳時才把兩頁紙完全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