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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5000字)梁王忠臣?七天前的調(diào)令

“梁參將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梁家若是想要替陛下開疆拓土,直接請旨陛下,武庫司的軍械必是管夠。”

梁牧川不語,拿來兩個酒杯相鄰而放,他用筷子指著右邊的酒杯說道:“這是大梁。”

筷子左移第二個酒杯。

“這便是北蠻之地,擊垮北蠻,是為開疆拓土。”

說完,他再將筷子左移,卻是大了許多的裝菜瓷盤。

“再往北是一望無際的寒荒之地,除了一些抱團(tuán)取暖的異族,就是各種不知名的怪物猛獸。”

梁牧川的筷子在大瓷盤里畫了個圈:“這樣的地方,恐怕送給大梁,陛下都嫌棄。”

極北寒荒之地,壓根就不適合人類生存,即便拿下北蠻,大梁都不會對此地多看一眼。

張文自然明白梁牧川的意思,這梁王想要跨過北蠻,去極北寒荒處圈地,實在是荒唐。

“伙計過來,把這花生米換一盤去。”

這花生米正是剛才梁牧川用來指代極北的瓷盤。

“張兄,這是何意?”

“哦!沒事,我有潔癖。”

梁牧川的腦子轉(zhuǎn)了半天,才會意,敢情是嫌棄他的筷子在花生米內(nèi)撥弄了幾圈。

“這……咱都是修習(xí)武道之人,強(qiáng)體健魄,不似俗世凡人那般易染病疾,張兄不必如此謹(jǐn)慎。”

“你不懂,上輩子留下來的毛病,見不得翻菜。”

“哈哈哈,張兄妙人。”梁牧川邊給張文倒酒,邊說:“父王對陛下是叔侄血脈之情,損害大梁的事情斷然是不會做的。

如果有人膽敢挑戰(zhàn)蕭家皇室,父王亦會出手相助。”

“如此說來,梁王可是個大忠臣?”張文笑笑。

“不敢說大忠,姓雖改,血未變,蕭氏為祖。但總是有些私心的,去極北寒荒,圈地為王,過一把破土為疆的癮,也不算過分吧。”

“不算不算,梁王當(dāng)有雄鷹之志。”張文嘴上說著,心中卻是暗罵,跨過千里,繞過北蠻去極北開荒圈地,既要面對生存挑戰(zhàn),還要對抗各類異獸,只為了過把癮?糊弄鬼呢。

兵戈不對內(nèi)這點,張文信了大半,但說是梁王為了過把癮,才去極北開荒,張文是半個字都不信。

“那張兄,軍械之事?”

張文搖搖頭,很果斷的拒絕。

“沒得商量,你從武庫司對民間的器械里采買,我可當(dāng)作看不見,但供給大梁軍營的軍械,是斷不可能。”

梁牧川沉默半晌,忽然笑道:“張兄,那我便以民間坊市商賈身份購買,但需定制,品質(zhì)與軍品無異。”

“刀劍斧戟,這民間坊市能夠制造的商賈多如牛毛,何必硬要從武庫司采買?”

“極北苦寒,異獸兇狠,軍械若有瑕疵,必是滅頂之災(zāi),這天下間,除了武庫司,再沒有地方可以產(chǎn)出大量且質(zhì)量優(yōu)質(zhì)穩(wěn)定的軍械。”

梁牧川話說的誠懇,讓張文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怪梁王了,但一想到梁王別院中的凄慘景象,立刻警醒,這梁王斷不會是個忠君愛民之主。

張文起身,走至窗邊。

這一層的客人,卻不知什么時候,都被掌事的清了出去。

“梁牧川,開門見山的說吧!”

“請!”梁牧川亦起身,另有一扇窗,可觀雪景。

“沐青是梁王的人。”

“是。”

“梁王別院欺壓山民,慘絕人寰,梁王不會是現(xiàn)在才知道吧?”

“是!”

“我若再把軍械賣給你,你當(dāng)我張文是傻子么?”

梁牧川拍了一下窗臺,碎雪震落:“既是開門見山,梁某便直說,沐青之責(zé),只是私調(diào)軍械,僅此而已。

至于梁王別院,張兄雖不愛聽,我亦要言明,區(qū)區(qū)山民,不過賤民,豬狗不如。

管家隨我父王多年,早已是我梁家之人,若不是突發(fā)地震,偶遇新兵營,即便所殺是一城之人,我梁家亦會保管家無恙。”

張文眼神發(fā)冷,比涢水上的冰更寒。

“欺民如狗,天必滅之。”

“哈哈哈,張兄,我知你是貧民而上,但你的想法太過荒唐。

尊卑之分,亙古有之,哪怕是你口中的貧民,你問問他們,在面對我皇室宗族時,是不是以賤民自居?

更何況,我父王乃是通神境大宗師,這世間站在最頂峰的九人之一,與他們早已是仙凡之別。

難不成張兄踩死幾只螻蟻還要自斷一腿?”

尊卑有序,凡人,武者,宗師之別,更是早已深入人心,哪怕張文想幫這些人,他們心底的鋼印亦是難以抹除。

但他依舊眼神堅定:“螻蟻可死,人心不可輕,便是人皇仙佛,不也是螻蟻而上?”

遠(yuǎn)處候著的掌事聽得這話,臉有懼意,趕緊跑下樓,不敢再聽。

“張兄這話,若是呈上御前,亦是個忤逆之罪。”

“梁王之謀,我會繼續(xù)查下去。”

“哈哈哈,張兄愿查便是。”

梁牧川忽然抽刀,從窗口躍出,落在伸出的亭榭之上。

“既是沒個決斷,不若續(xù)上當(dāng)初那一場,我若贏了,張兄便允我所求。”

“輸了呢?”

“辭官尋我父王而去,不再踏足上京城。”

“好!”

張文亦抽刀而出。

大雪如鵝毛,蓋頭如被,二人于數(shù)十丈高亭臺對峙。

梁牧川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訓(xùn),先身而動,不給張文近身的機(jī)會。

他從亭榭之上,一躍而起,落于醉仙樓頂端屋脊之上。

雙手捏訣,刀如飲血而出,鋒芒所至,鵝毛斷裂。

張文無靈力加持,只能以力登天,雙腳如奔牛,轟得一聲,躍上樓頂。

而剛才落腳處,亭榭垮塌,落了一個大洞,酒樓掌事欲哭無淚。

雙眼微瞇,張文眼前的世界驟變,如同一副扭曲的水墨畫。

刀鋒,漩渦!

張文一刀劈去,破開這凝氣境的一刀。

梁牧川神色微變,本以為只要避開張文的近戰(zhàn),便已勝券在握,卻不想對方隨意就能破了自己這一招。

“凝氣境?”梁牧川問道。

“易筋境而已,不知你有幾層塔?”張文亦問。

“三層。”

張文了然,當(dāng)初去皇宮時,宰那凝氣二層塔的刺客如切瓜,如今面對三層塔的梁牧川,卻只能堪堪抵擋,還真是凝氣六層塔,一層一重天,實力完全不一樣。

梁牧川一刀不中,第二刀又至,張文不慌,劈開刀鋒略進(jìn)一步。

要說這梁牧川在武道上,確實有些天賦,隔空御刀數(shù)招,卻尚有余力。

他卻沒發(fā)現(xiàn)張文每擋一刀,便離他更近一步。

幾刀過后,張文與他的距離一刀可至,再近,恐怕梁牧川就警醒了。

張文暗自蓄力,擋過一刀之后,手中佩刀忽得于半空落下。

十萬斤扛象之力,未近梁牧川之身,卻是一刀將那醉仙樓頂削去了大半。

梁牧川腳無立足之地,應(yīng)聲墜落。

張文亦是趁他身形未穩(wěn)之時,一躍而下,于半空中,追著梁牧川出招。

無根支撐,梁牧川只得被動接招,然而,張文那猛獸巨力,哪是他接的住的。

只是一刀,便如流星落地,砰然墜落。

轟的一聲。

雪地里炸開一朵花。

梁牧川在地上砸出一個大洞,這家伙吐一口血,倒是一聲不吭,迅速躍起,躲開張文的第二刀,極速向外逃去。

好不容易拉近距離,張文可不能放過這機(jī)會,一步一個大坑,彈射而出,直追梁牧川。

寒冬臘月,涢水河上早已結(jié)了厚厚一層冰,只在底下有暗流過境。

梁牧川被張文追的走投無路,眼中突現(xiàn)一片雪白,頓時大喜,靈力大漲,身如閃電,奔向涢水之上。

“媽的,不講武德。”

張文只追了一步,便不再追了,涢水河上,根本無法借力,一腳一個大洞,不掉下去就不錯了。

而梁牧川站在遠(yuǎn)處,亦是沒有動作,其本身的靈力耗損所剩無幾,無力御刀。

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陸上去打。”張文喝道。

梁牧川凜然:“不去,這對敵之事,哪有挑地之理,飛天便在天上打,入海便在海里打,這既然在冰面,那就在這冰上打。”

“我……草……”

張文可憋不下這口氣,他在體內(nèi)催動恒陽劍訣,劍意若不主動,他是沒辦法讓它們破體而出的,但甩出數(shù)道劍氣,給梁牧川松松皮還是能做到的。

皇城刺殺的事還沒找這家伙算賬,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治治他。

突然,張文想到一件事,讓他脊背發(fā)涼。

刺殺時,不止有城防營的人,還有三名金甲將士。

可那日別院坍塌,為何沒見到這三人。

他體內(nèi)的劍訣陡然收住,一道寒意襲來,涢水河岸之上,三名金甲將士持弓,箭矢正對他的胸口。

“別院被毀那日,你們知道?”張文忽然意識到,三名金甲將士是故意沒去別院的。

梁牧川收刀,揮了揮手,岸邊的三人撤了弓箭:“這便是我的誠意,皇城刺殺之前,我的確想殺你,但那之后,岸上三人便一直跟著我,要?dú)⒛悖喼币兹绶凑啤!?

“如今不想?”

“想通了罷了,我只要武庫司的軍械而已,誰賣的無所謂,殺了張兄,只怕陛下對父王的猜忌更深,再想獲取武庫司的軍械就更難了。”

“所以你們是故意放棄梁王別院的?”張文寒聲。

“倒也不算,五百新兵出城,剛至城門,便已知曉。但梁王別院中的老兵身經(jīng)百戰(zhàn),你們根本不是對手。

只是沒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地震而已,徹底毀了別院。”

“你剛才還口口聲聲說管家是家人?”只要三個金甲將士趕去,新兵營根本奈何不了別院剩下的人。

“他若能在你們手底下活下來,父王自然會保他,但讓三名宗師前去搭救,那性質(zhì)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說過,父王是忠臣,不會和陛下對著干。”

梁牧川說的風(fēng)輕云淡,張文聽得卻是心驚,這對父子對自己人都如此狠辣。

張文亦收刀:“不打了。”

“未分勝負(fù),這軍械怎么辦?”梁牧川笑笑。

張文瞅了一眼岸上的三位金甲將士,轉(zhuǎn)頭離開。

“價格雙倍,軍械定制。”

梁牧川大笑:“哈哈哈,銀錢不是問題。”

……

張文冒雪回到武庫司。

左都對著他抱怨不止:“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怎么能答應(yīng)他?

極北寒地,傻子才會去攻打那里,這梁王若是囤夠軍械,肯定是反手自立為王,割裂大梁北疆。

到時候,咱們?nèi)齻€就是千古罪人,五馬分尸都不止。”

“左兄別著急,張兄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范之禮雖然這樣在勸,眼里卻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張文給他二位倒上茶,笑道:“送上門的銀錢,哪有不賺的道理,我答應(yīng)的是定制軍械,可沒說是咱們現(xiàn)在產(chǎn)出的軍械。”

“你想以次充好?”左都眼睛冒光。

“不行,梁牧川又不傻,肯定會驗貨的。”范之禮搖頭。

“武庫司的招牌可不能砸,不但質(zhì)量要好,還要高于現(xiàn)在所產(chǎn)。”張文朗聲。

“你瘋了吧。”左都喊道。

“我自然沒瘋,過幾日我會親自來煉刀,二位到時且看。”

張文一杯茶飲盡,離了武庫司,只剩左都和范之禮二人,面面相覷,不知張文要如何供給梁王的軍械。

……

鎮(zhèn)武司內(nèi)。

龐千岳請示都督后。

甲乙丙三營,各出五百玄甲軍向西邊,北邊,西北邊,三個方向出發(fā),調(diào)查灰衣人與蠱童的下落。

張文回到院中,卻發(fā)現(xiàn)顧滿正抱著蠱書在檐下細(xì)看。

“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別吵我。”

看來是沒什么進(jìn)展,張文推門進(jìn)屋。

桌上有銅鏡水粉,床上是粉繡花被,柜子中更滿是女兒衣物。

他趕緊退了出來。

“什么情況?”

“我搬過來住。”

“什么?”張文懵了,這現(xiàn)代兒女也沒有如此開放吧。

“你不會真要我娶你吧?”

“滾,一個人住太冷清,看你還比較順眼,熱鬧一下。”

“這不太好吧,一夜兩夜還行,天天一張床,我好歹是個男人……”

顧滿袖中出刀,切斷門上的一根短桿。

“一起住,不是一起睡,你睡偏房。”

顧滿從地上撿起斷木:“要想天天一起睡,也不是不行,你過來,我給你切了,陪你洗澡亦可。”

張文打了個哆嗦,轉(zhuǎn)頭進(jìn)屋,這娘們,有點嚇人。

……

第二日清早。

張文享受到了同居的福利,一份熱氣騰騰的現(xiàn)做早膳。

出門時,顧滿又沉浸在解密蠱書的文字之中,連張文打招呼,都沒見聽。

“這姑娘,不適合當(dāng)媳婦。”

張文嘀咕一句,收到一份拋來的茶壺出門禮,趕緊倉惶而逃。

宮門外。

馬車眾多,都是軍方各位官員的座駕,唯獨(dú)張文是兩條腿而來。

今個早朝,沒有文官,全是軍方武官。

唯獨(dú)張文是個例外,都衛(wèi)之身,既不屬文官,亦不是武官。

中郎將之身,非官是將,只受命,不謀事。

進(jìn)了皇宮,張文卻看見個與自己一樣孤苦伶仃的熟人。

“六品也能來?”

左都對著張文直翻白眼:“什么話?軍方督察處,督察全軍之責(zé),軍方集會,我怎能不來?”

“那不還是六品么?督察處不能找個高個子來?”

左都聲音頗小,幾乎是嘟囔的聲音,張文品了好久才聽清。

“督察處,就我一人。”

“哈哈哈!”張文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監(jiān)督全軍的督察處竟然只有一人,怪不得只給了個六品,敢情是個吉祥物而已。

“左兄莫怕,你與我站一起,這破督察,不當(dāng)也罷。”

“……”左都。

進(jìn)了慶殿,里面已有好些人,二人尋了個后面僻靜之處,依靠著殿柱,還能省些力氣。

不大會兒。

福倫刺耳的聲音。

“上朝!”

然后是皇帝不緊不慢的聲音。

“何中正!”

“臣在!”

“上京城內(nèi),軍方六品之上官員,可有到齊?”

“啟稟陛下,符合條件的軍方官員共計一百六十五人,實到一百四十九人。”

“其他人呢?”

“這……最近大雪,有偶感風(fēng)寒臥床,有雪天地滑摔骨折,有圍爐炭火熏暈……”

皇帝連連擺手:“行了行了,堂堂武官,一場大雪都受不住,要來何用,這官,都免了吧。”

“是,陛下。”

“嚯,一上來,就罷免了十多人,陛下今個是要整頓軍方啊。”張文倚靠在柱子上,嘴中吃著早上從顧滿那薅來的松子。

“估計是。”左都附和。

二人在人堆最后,也就能聽著個音,啥也看不見。

“何中正,朕問你。”皇帝威嚴(yán)。

何中正趕緊伏跪:“臣聽旨。”

“七日前,軍方下達(dá)向北疆靠攏的調(diào)令,如今有幾只軍隊到達(dá)指定位置?”

皇帝的聲音帶著震怒,滿殿噤聲,張文趕緊收起松子,破殼的聲音這時候顯得太大了些。

何中正不敢抬頭:“臣有罪。”

“朕不治你的罪,朕要答案。”

何中正抬頭:“陛下,七日前,一共下達(dá)十份調(diào)令,據(jù)今日所回消息,應(yīng)是三日前的狀況。

五處軍營尚未啟程,三處軍隊正在路上,兩支軍隊已在北疆邊域駐扎下來。”

“好,很好!”

皇帝的聲音充滿了寒意,他掃視著底下的眾位武官。

又掃了一遍。

再掃一遍。

神情逐漸有些不耐煩,朗聲怒道:“張文呢?死在半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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