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被粒子分解器驅散的瞬間，李天看見自己映在金屬沙灘上的三重影子。左側影子纏繞著數據流，右側爬滿冰晶紋路，而中間的本體正在緩慢沙化——這是穿越時空的后遺癥。

“你還有兩小時十七分。“唐月的聲音從礁石后方傳來。她正在用朱雀戒指灼燒某種深海生物的觸須，焦糊味里混著奇異的草藥香，“等軀體完全量子化，黑曜議會連你的意識云都不用破解。“

李天把玩著玄武殿的青銅羅盤，表盤上的磁針始終指向三百米外的死火山口。昨夜那里還是汪洋，退潮后裸露的巖壁上，竟浮現出與白虎殿相似的星圖刻痕。

“他們來了。“唐月突然甩出冰鏈纏住李天的腰，兩人沉入淺海。水面上的無人機群灑下神經毒素，礁石在紫霧中熔解成膠狀物。李天看見自己的沙化左臂正在吸收毒素，皮膚下浮現出玄武甲紋。

當第七波無人機掠過時，唐月突然悶哼。她后背的朱雀圖騰滲出黑血，昨夜植入的納米修復劑正在攻擊自身細胞。“進火山口...“她將朱雀戒指塞進李天手里，“玄武之力能壓制...“

爆炸掀起的浪柱打斷了她的話。黑曜戰艦的陰影籠罩海面，艦體分離出數百個金屬水母狀的探測器。李天突然抓住唐月的右手按在羅盤上，青銅指針瘋狂旋轉后，竟將兩人吸入時空漩渦。

玄武殿的寒氣讓李天打了個噴嚏。這里不像圣殿更像實驗室，四壁排列著圓柱形培養艙，淡藍營養液里漂浮著各種生物組織。最駭人的是中央控制臺，由半機械化的玄武龜殼改造而成，脊椎神經還連接著操作界面。

「身份認證通過」機械龜首突然抬起，眼眶里跳動著量子火焰，「火種計劃第739號執行者，溯時傷痕系統已激活。」

全息投影在兩人面前展開：二十年前的玄武殿監控畫面。唐月突然顫抖——畫面里十歲模樣的自己正被研究員植入脊椎晶片，而操作臺前站著年輕版的李天。

“這不可能...“李天湊近投影，少年研究員后頸的青龍紋身與自己分毫不差。畫面突然跳轉，成年唐月率軍攻破實驗室，將某個數據匣投入反應堆。爆炸前的瞬間，李天看見她胸口的朱雀核心被黑曜議員挖出。

「記憶錨點加載完畢」玄武的機械音帶著悲鳴，「請選擇修復時空斷裂帶的方案：A.湮滅2012-07-23事件線；B.清除火種計劃所有執行體；C.啟動...」

警報聲驟然炸響，殿外傳來鉆探器的轟鳴。黑曜士兵的激光刃切開合金門，領頭者的機械臂上嵌著從唐月身上剝離的朱雀核心。“歷史總是重復。“議員轉動著義眼，“上次你們選C，結果導致時空大撕裂。“

唐月突然暴起，朱雀戒指迸發的火焰卻在中途熄滅——玄武殿的防御系統正在壓制所有攻擊性魔法。李天拽著她滾進控制臺下方，頭頂掠過三道粒子束，擊碎了記載時空坐標的水晶碑。

“用那個！“唐月指向玄武脊椎神經末端的銀色液體，“時髓！能暫時凍結...“

李天已經撲向神經導管。時髓接觸皮膚的瞬間，他感覺意識被撕成無數碎片：看見自己抱著唐月的尸體在暴雨中嘶吼；看見黑曜議會用朱雀核心點燃地球；看見玄武殿在時空中無限裂變的恐怖場景。

「臨界值突破」玄武龜殼浮現裂紋，「檢測到宿命逆流，是否載入末日記憶庫？」

議員的笑聲與警報共鳴：“沒用的，上次輪回你們也...什么？！“

時髓在李天的操控下逆流而上，順著黑曜士兵的武器系統回溯。被金屬包裹的肉體開始急速衰老，議員的機械義眼銹蝕剝落，露出腐爛的眼窩。整個玄武殿的時間流速陷入混亂，培養艙里的組織樣本有的腐化成灰，有的退化成單細胞生物。

“抓緊！“唐月用冰鏈纏住玄武神經，另只手拽住李天的腰帶。當議員在時光風暴中化作白骨時，殿頂突然降下逃生艙，艙門印著青龍機甲的頭像。

時空亂流撕扯著逃生艙，舷窗外閃過無數歷史剪影：古羅馬戰場上的機甲白虎、明朝寶船艦隊的量子帆、穿著朱雀戰甲的恐龍文明...李天在劇烈顛簸中握緊操縱桿，突然發現唐月正用陌生眼神盯著自己。

“你早就知道。“她擦去嘴角時空塵埃化成的血，“在白虎殿，那個克隆體喊你哥哥...“

逃生艙突然突破時空壁障，墜落在雪山之巔。艙門彈開的瞬間，兩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延綿萬里的長城竟是玄武的背甲所化，每個烽火臺都鑲嵌著星核電池。而城墻外沸騰的黑色海洋里，無數黑曜戰艦正在重組。

「最終防御協議啟動」玄武的殘存意識在雪山回蕩，「建議執行火種計劃最終階段。」

唐月突然奪過操縱桿，將逃生艙撞向長城某處暗門：“這次，換我救你。“

暗門內是布滿冰晶的祭壇，中央懸浮著玄武核心。當李天觸碰核心時，背后浮現四圣獸的全息投影，它們共同托舉著地球模型。模型上的紅點顯示，黑曜議會已經掌控93%的時空節點。

“要結束了。“唐月突然將朱雀戒指按進玄武核心，“啟動四象...“

“等等！“李天抓住她的手腕，“核心里有東西！“

玄武核心裂開，露出微型生態艙。漂浮在營養液中的，是個連接著四圣獸神經纜的嬰兒——那嬰兒的面容，與兩人在朱雀殿見過的克隆體少女完全一致。

雪崩的轟鳴與黑曜主炮的充能聲同時響起。唐月突然抱住李天躍下祭壇，用后背擋住墜落的冰錐。鮮血染紅雪地時，她將染血的朱雀戒指戴在少年手指上：“記住，時空是首尾相接的...“

逃生艙的殘骸突然量子重組，化作青龍機甲覆蓋李天全身。嬰兒生態艙自動接入駕駛系統，面板顯示：【最終武器「四象歸元炮」充能中，需要四圣獸核心共鳴】

黑曜戰艦的主炮光束貫穿山體時，李天看見唐月化作光粒消散。機甲屏幕突然彈出二十年前實驗室的畫面：少年研究員將朱雀核心植入女嬰心臟，而那個女嬰的基因序列正與自己完全匹配。

「檢測到宿命率突破閾值」玄武核心開始過載，「時空閉環形成，火種計劃完成。」

當四象歸元炮的光芒吞沒黑曜艦隊時，李天在刺目強光中聽見嬰兒的啼哭。他最后看見的，是雪山之巔新生的嫩芽，以及嫩芽旁緩緩浮現的青銅棋盤——與朱雀殿的試煉棋盤一模一樣。

硝煙散盡后，機甲殘骸中爬出的嬰兒手腕上，朱雀戒指閃過微光。萬里之外的海底，朱雀殿廢墟里的克隆體少女睜開眼睛，瞳孔里流轉著李天的記憶數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