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又一滴的鬼血從水龍頭口滴下，速度越來越快。

齊炎嘗試擰緊它無效后，就知道這種情況并非偶然，多半各家各戶都在發生著。

滴落下的鬼血，明明地面沒有傾斜，卻開始緩緩流動，在地面留下猩紅的一道痕跡。

而它的流動方向，正是齊炎。

系統道：“這是鬼血，得到鬼心后，它的殺人規律出現了變化，變成追逐所有流動的物體，并將其同化成更多的鬼血。嚴力死后，鬼血流進地下管道，同化了大量水源，現在地下裝不下了，所以它開始在地表上爆發。”

并且，鬼血追逐之物包括人體內流動的血液，所以，它會對普通人進行無差別的襲擊。

系統道：“現在鬼血還不多，以流淌的形式行動，速度比較慢，而且它還沒有形成鬼域，可以趁這段時間離開城市。”

齊炎問道：“沒有關押它源頭的辦法嗎？”

系統道：“鬼血已經布滿了城市地下，其源頭帶著一顆心臟在里面沉浮，找它和大海撈針沒有區別，還不如快跑。”

“不過，這只是鬼血襲擊的第一個階段，等到它完全支配這座城市，源頭自然會顯現的。”

齊炎咬牙，打電話給楊間，對方秒接，然后問道：“齊炎，你還活著？”

楊間道：“你去了三天，這三天里趙開明不知所蹤，你說的餓死鬼事件也沒有發生，和你計劃的不一樣，我還以為……”

齊炎道：“先不說這個，嚴力的鬼血占據了城市地下，你向總部那邊傳達一下這個消息。”

同時，他把鬼血的規律，復蘇情況，對城市的危害等都說了一遍。

楊間那邊傳來了一些騷動，看來是也發現鬼血流淌了，他道：“我和接線員說過了，她已經在向上報告。你現在在哪？”

“你的別墅，和鬼鏡在一起。”

“我在外面巡邏，你幫我把五樓放著的東西都拿上，等會我開車過來接你。”

除了鬼鏡，楊間還在五樓放了很多東西，比如鬼繩，骷髏鬼。

至于人皮紙，因為上次的事情，楊間把它隨身帶著，同時那根能釘住鬼域的干枯手指也帶上了，隨時準備釘住它。

廁所里的水龍頭已經決堤，鬼血向外噴涌，在地上飛快地靠近。

系統道：“它們對你造成不了威脅，你可以用鬼血包裹住雙腳，與它們對抗，它們就沒有辦法爬上你的身體。”

齊炎照做了，他走到其他上鎖的房間，摸了一下鎖芯，它們就被平面化了。

第一個房間里是一些黃金儲備，齊炎拿了一個黃金盒子，其余的不方便攜帶。

第二個房間里也是兩堆用金箔包裹的骨頭，齊炎給它們裝一起帶上了，兩個不方便攜帶，非常時期承擔一點風險是必要的。

然而在第三個房間，齊炎推門時，系統道：“里面的鬼繩復蘇了，被鬼血駕馭了。”

屋內，一個浸滿鮮血的繩圈在地上飄著，上面纏著的金箔被不斷的沖洗松動了，齊炎進門的瞬間它剛好完全掉落。

一根草繩從天花板突然垂下，要勾住齊炎的脖子，給他吊起來。

齊炎早有準備，右手用鬼血包裹，一把抓住，抵御住了這次襲擊。

但他面色變化了些，繩子收縮的力量大得驚人，吸滿鬼血之后的鬼繩得到了某種強化。

地上的繩圈趁機向外漂流，要從齊炎腳邊過去。

系統道：“攔住它，三樓有個游泳池，讓鬼進入足夠深的鬼血會發生恐怖的事。”

“鬼瞳。”

兩道漆黑的目光釘住了鬼繩，甚至連它們照住區域的鬼血也被排開了。

齊炎注意到，寄宿著蒼白鬼影的鬼瞳雖然睜著，卻沒有參與到壓制中去。

手里抓著的繩子消失了，齊炎撿起鬼繩，驅散上面的鬼血后纏上金箔，塞進了黃金箱子里。

這時他才有空問道：“如果讓鬼進入了血池，會怎么樣？”

系統道：“足夠深的鬼血本身就是某個靈異之地的出入口，鬼進入后鬼血會為其匹配最適合的拼圖，構造出一具鬼軀用于驅使。”

齊炎問道：“那它為什么不直接組合拼圖，反而要等外來的鬼？”

系統道：“這或許是鬼血的規則，組合拼圖是它駕馭鬼心后出現的變化。”

所以是鬼心讓鬼血更恐怖了，齊炎聽后不禁有些懊惱，他沒再問什么，回去搬起鬼鏡趕緊下樓。

鬼血已經能沒過腳踝了，齊炎同樣用鬼血抵抗著，路過三樓時，能聽見里面劇烈的波浪聲。

出了別墅大門，齊炎就輕松了許多，因為戶外還沒有鬼血，它們的數量還不夠多，僅限于占滿房間的一層。

楊間的車很快就到了，他看到齊炎就抱著一個箱子，扛著一面鬼鏡，眼里閃過一絲心疼。

“我辣么多的黃金，你就拿了這么點，不能多帶上一些嗎？”

“黃金擺在那又不會丟，而且帶上有什么用，你能把這些鬼血裝干嗎？”

楊間看到下水道周圍涌出的一片片鬼血，沉默了一會后道：“也是。”

把東西都放好了，楊間開車載著齊炎往某個方向開：“我去接個人，你想一下我們接下來去哪，我問過人皮紙了，它嘴巴緊得很，這次的事件估計沒法解決了。”

楊間要接的自然是江艷，路上他順便說了一下這幾天的經歷，趙開明跑路了，大昌市負責人的責任落在他身上，他就每天開著車出去逛，美名其曰巡邏，倒是把路摸得很熟。

齊炎看著外面驚慌失措的人群，他們都是被家里涌出的鬼血嚇到離開的，也有人可能本來就靠近水源，身體被鬼血沖到開始消融，倒在了房子門口，引起更多恐慌。

在經過一段路時，從樓上掉下來一具殘破的尸體，落在地上濺了一地鬼血。

齊炎感覺心中有些郁悶，這時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是一條群體推送的短信，建議廣大民眾遠離鮮血，盡快離開城市。

楊間也接到了劉小雨的電話：“楊間，總部這邊決定先讓群眾撤出大昌市，之后再作處理，你離開后再聯系我，我會告訴你討論處理此時事件的地點。”

楊間答應著，掛斷了電話，準備用鬼域加快一下車速，接走江艷后直接跑路。

就聽見齊炎道：“楊間，人皮紙說的沒錯，這次的事件確實是因為我，至少我有一部分責任。”

楊間仍在開車，只是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他道：“這和你有什么關系，是嚴力沒能守住自己的鬼被殺了，所以鬼血復蘇。”

齊炎道：“鬼血原本不是這樣的，是鬼心讓它發生了變化，所以才會有這次事件。”

“所以呢？”

齊炎頓了一下，但還是道：“鬼心原本是我要駕馭的，是我錯誤地估計了它的重要性，覺得放在嚴力那里沒事，結果導致了這次事件。”

“我應該，早點殺了嚴力，把它拿回來的。”

車內陷入了沉默，齊炎看著窗外有些走神，楊間也不打算看路了，鬼域張開，讓車子變得虛幻起來了。

“別鬧了，你不是那種人。”楊間忽然道，他從后視鏡看著齊炎的眼睛，道：“如果有五個人被綁在一條要被電車撞上的軌道，一個人被綁在另一個軌道，你會拉下拉桿嗎？”

“這不就是電車難題，我當然不會……”齊炎突然明白楊間的意思，不說話了。

楊間道：“明明現在的事和問題里沒什么區別，為什么你想作出相反的選擇呢，僅僅是因為人多？”

“我知道你為什么會這樣想，齊炎，你的道德感很強，看到有人死會不忍心，以至于影響了你的判斷，但這樣活著太累了，你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想法。”

齊炎道：“我懂了，但我還有一個問題，別人的生命和自己的感受，哪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