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薨逝,全大明最傷心悲痛的莫過于老朱。
真正為朱標之死,感到難過的,其實并沒有多少。
死的又不是他們的愛子,他們有什么好真傷心的,不過是做做樣子,至多就是惋惜罷了。
更多的還是關注,在這場變故中,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好處與利益。
一個儲君的逝去,意味著舊有的權力秩序與權力結構,在根本上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一朝天子一朝臣。
就已經將權力的洗牌與更迭,描述的淋漓盡致,一切盡在其中。
這些不管是對野心之輩,投機取巧之人,還是那些懷才不遇,有抱負理想的士人,都是一次天大的機遇。
可比以前更容易出頭,更容易被上位者看重。
能力固然重要,但運氣也同樣重要。
二者缺一不可。
一場追逐權力的盛宴,隨著朱標下葬后,悄然在金陵城拉開序幕。
……
金陵城來了個讀書人。
楊士奇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初入金陵城很是謹小慎微,處處都透著拘謹與好奇。
“這就是金陵城啊。”
“大丈夫當是在此施展才華抱負。”
楊士奇再次堅定內心的野望。
從江夏到金陵,路途遙遠,千難萬險,他還是咬著牙,來到了這里。
不為別的,只為在江夏聽到朝中發生的大事,他看到自己出人頭地的機會。
再窩在江夏那個地方,收徒為生,蹉跎歲月,豈不是浪費了大好光景,錯過大好時機?
他多方打聽后,來到一處府邸,輕輕敲響了門環。
小門打開,一個門房走了出來。
“你是何人,可知這是什么地方?”
門房上下打量一同楊士奇,見他風塵仆仆,蓬頭垢面的樣子,不由鼻孔朝天的說道:“應天府尹的府邸,也是你隨便敲的?”
“哪里來的,滾回哪里去。”
年輕氣盛的楊士奇閃過一絲怒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小小一個門房就這么大的脾氣?
這就是金陵城的門房嗎?
他強忍著怒氣,道:“在下楊士奇,江西德安人士,家父與李府尹乃是世交好友,今日斗膽前來奉上拜帖。”
“敢請轉交李府尹,晚輩后生拜見。”
楊士奇拱手,有禮有節的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拜帖。
門房皺了皺眉頭,狐疑的看著楊士奇,卻少了幾分之前的狂妄與無禮。
“小子,想要攀附我家老爺的比比皆是,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這番說辭,我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門房語氣還是冷淡,道:“你說是就是了?”
“不要想著走捷徑,我家老爺忙得很。”
“還拜帖?給自己長臉也不是這么長的。”
“行了,我給你收下了。”
“老爺見不見你,那就另說。”
楊士奇怒目而視,門房卻是關上門,讓他吃了閉門羹。
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沒想到遇到難纏小鬼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跑來一人,敲開房門,道:“老爺回來了。”
“額,好,小的這就去稟告管家……。”
很快,左門打開,里面魚貫而出不少人。
管家看著形象落魄的楊士奇,不悅的說道:“這是何人?怎么在這里待著,還不打發走。”
“老爺看到又要不喜了。”
門房急忙說道:“他說是老爺好友之子,還像模像樣的遞上拜帖。”
“小的這就趕他走。”
管家冷哼道:“又是一個不知輕重之人,也是老爺心善,否則這些假扮老爺好友之子的,早就送進大牢了。”
“放開!”
楊士奇被幾個家丁給推搡著,怒聲道:“你們干什么?”
“小子,別叫。”
“乖乖滾開,大家都相安無事,別給臉不要臉……。”
雙方還在爭執,一頂三品大員的轎子緩緩在府門外停下。
李平河從轎子下來,平淡的左右看了一眼,舉步朝府內走去。
這樣的場景,他都見怪不怪了,許多人不想走正道,挖空心思跑來他這里找機遇的。
“叔父!”
“平河叔父!”
楊士奇舉著手喊道:“是我啊,楊士奇,士奇啊。”
“閉嘴,再敢叫嚷,別怪我們不客氣。”
楊士奇被家丁推得越來越遠,根本沒辦法阻擋。
“住手!”
李平河聞聲喊道,旋即走了過去,打量著楊士奇,道:“羅寓,羅性之后?”
“老爺,他說他姓楊……。”管家提醒道。
“平河叔父,是侄兒。”
楊士奇不無激動的說道:“父親為我恢復了宗姓。”
“平河叔父,小時候在德安,叔父還送了我一本論語……。”
“真是你小子啊。”
聽楊士奇這么一說,李平河恍然想起,高興的說道:“你怎么來金陵了?”
“也不知道事先告訴叔父一聲。”
“走,進府。”
門房跟管家傻眼了。
這落魄小子,真是老爺好友之子啊?
“叔父,我就不進去了。”
楊士奇不無尷尬的說道:“侄兒先去換一身衣服,擇日再來拜訪問候叔父。”
“無礙,隨我進府。”
李平河拉著楊士奇入內,旋即吩咐下人去燒水備衣。
楊士奇半推半就的去洗了風塵,換了一身干凈衣袍出來。
飯菜已經備好了。
李平河也換上便服,正在等他。
“就當這是自己家,不用拘謹。”
李平河溫和親近的態度,讓楊士奇大為受用,很是高興。
看來叔父還是念著舊情的。
當然,他也不會真的不懂禮數,人家客氣話,真當自己家啊。
雙方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說著以前的事情。
李平河也重點問了楊士奇這些年的狀況。
“唉。”
李平河搖搖頭,羅性要是沒有得罪權貴,還健在的話,只怕官職也不會太低。
“到金陵可有落腳的地方?”
“暫時還沒有。”
楊士奇尷尬的說道:“到了金陵,侄兒第一時間就來拜會叔父了。”
“等會兒便去找地方安頓。”
李平河笑道:“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先在府上住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說其他。”
“不用跟我客套。”
楊士奇連忙推辭,但李平河執意不讓他離開。
只好從善如流,在李府暫時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