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是怎么了?”
剛回到東宮,就見著大批錦衣衛(wèi)出入,兇神惡煞,飛揚跋扈得很。
朱允熥微微挑眉,腰間的雄英劍,也握緊了幾分。
他算是見識到了,洪武二十幾年的錦衣衛(wèi),到底是有多囂張。
可以說,除了在老頭子那里,這群人能收斂嘴臉爪牙,哪怕是在東宮,他們也能如狼似虎。
究其原因,錦衣衛(wèi)這些年膨脹的太厲害了,手下辦的大案要案,不在少數(shù),小案更是多如牛毛,可謂是人頭滾滾。
哪怕沒有勢,也能因其長勢,不自然就有一股不可一世的作風。
“殿下,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瓛在那里。”
杜安道指著遠處說道,他負責操辦太子爺?shù)脑岫Y,不知道陛下給錦衣衛(wèi)下了什么旨意。
“叫來!”
朱允熥淡淡的說了一聲,朝著自己的寢殿走去。
等蔣瓛過來?
不可能的。
自己到寢殿來見本王。
錦衣衛(wèi)是老朱養(yǎng)的一把刀,蔣瓛就是他手下的瘋狗。
如果出了意外,那么明年這條瘋狗就會瘋狂攀咬舉報淮西勛貴,從而牽扯出藍玉案。
導(dǎo)致淮西勛貴被大清洗一番。
對于這樣的家奴瘋狗,朱允熥沒道理會給他客氣。
“見過殿下。”
東宮伺候朱標的老人,一個個規(guī)矩的朝朱允熥行禮。
朱允熥應(yīng)了一聲,舉步朝內(nèi)走去。
不得不說,老爹身邊的人就是懂事,會察言觀色。
幾個太監(jiān)宮女入內(nèi),伺候著朱允熥開始更衣。
“殿下,膳食吩咐下去了,馬上就到。”
大太監(jiān)王景弘低頭,恭聲說道。
朱允熥雙手大張,任由宮女為他寬衣解帶。
一個太監(jiān)小心翼翼的取下他腰間的雄英劍,雙手捧著送去擺放。
“不用了。”
朱允熥道:“往后本王的膳食,不要東宮的。”
王景弘心頭大驚。
這話傳遞透露的信息,可太致命了。
三皇孫不相信東宮的典膳局。
遭到一個皇孫的懷疑,典膳局上下可以說即將大難臨頭。
但他才剛逃過一場死劫,是眼前的皇孫開口的,他不可能出言說什么。
能跟隨在太子爺身邊,安心做事,得到重用,一是靠的手快眼快,二是心思玲瓏,會揣摩體會。
要是笨一點,腦子轉(zhuǎn)的慢一點,他都沒資格在太子爺身邊當個大太監(jiān)。
“奴婢明白了,但這膳食……。”
王景弘遲疑的問道。
朱允熥沒有搭理他,正好換衣服的時候,杜安道傳報,蔣瓛來求見了。
“讓他進來。”
蔣瓛很是謹慎,動作放的很輕。
像以前,不管是對二皇孫還是三皇孫,他雖然恭敬,但卻還不會做到這等低姿態(tài)的地步。
只是,目前情況復(fù)雜詭異,處處透著兇險,他為陛下做了許多事情,很是清楚,稍有不慎將萬劫不復(fù)。
“臣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瓛,拜見郡王殿下。”蔣瓛行禮道。
朱允熥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輕蔑道:“臣?”
“你一介家奴,也配在本王面前自稱臣?”
“倒是會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這話說的蔣瓛血壓飆升,臉頰頓時漲紅,牙齒咬死,握著刀把的手,青筋都冒了出來。
杜安道大為吃驚,皇孫羞辱蔣瓛干什么,難道不知道他手上掌握的錦衣衛(wèi),隨時奏報陛下。
蔣瓛要是懷恨在心,在陛下面前不說污蔑,哪怕是一件事?lián)Q個說詞來講,都可能會致命的。
“錦衣衛(wèi)在東宮干什么?”
朱允熥仿若未覺,自顧自的說道。
完全不在意剛才的話語,會不會得罪蔣瓛。
“錦衣衛(wèi)奉陛下旨意,徹查東宮太監(jiān)婢女以下犯上之事。”蔣瓛心頭有怒,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
你一個皇孫,都還沒有起勢呢。
憑什么在本指揮使面前耀武揚威?
就憑你在靈堂跪在孝子首位?
“以下犯上?”
朱允熥玩味的看著蔣瓛,突然上前,一腳踹了出去,蔣瓛下意識的要格擋,但馬上又放棄抵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吃了一腳,倒退幾步跌倒在地上。
“你也知道以下犯上是大罪。”
“跟本王這口氣說話,沒有敬詞,錦衣衛(wèi)就是這么沒規(guī)矩的?”
“跪下!”
朱允熥緩步上前,不徐不疾,語氣冷漠霸道。
蔣瓛心內(nèi)驚怒交加,艱難掙扎了瞬間,他起身果斷跪下低頭。
突然。
只覺得肩膀一沉。
是腳!
他當即明白,三皇孫這是把腳踩在他肩膀上了。
“你不過是皇爺爺養(yǎng)的一條狗,也敢在本王面前裝腔作勢?”
朱允熥腳上用力踩下,蔣瓛身姿更低了,“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覺悟。”
“對主人張牙舞爪,打一頓是輕的,亂棍打死也是活該。”
“懂嗎?”
蔣瓛死死的咬牙,忍住怒火與羞辱,道:“稟郡王殿下,奴婢知罪!”
“知罪是小,知罪不改是大。”
“哼!”
朱允熥用力一蹬,蔣瓛順勢倒仰,雙手反撐在地上,但他身手敏捷,幾乎瞬間扭轉(zhuǎn)回身姿,馬上又恢復(fù)跪姿。
“杜大監(jiān)!”
“奴婢在!”
杜安道與王景弘等人,早就被三皇孫這行為,給震驚到了。
這可是殺人如麻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瓛,在金陵城是不少人的夢魘,嬰兒聞之止啼的啊。
就這么在皇孫手上倍加受辱。
震驚是一方面,另外方面他們在思考,皇孫到底是犯糊涂,還是另有所為。
“本王往后的膳食,由尚膳監(jiān)送來。”
朱允熥頓了頓,語氣一重,道:“你親自送!”
“奴婢明白!”
杜安道急忙應(yīng)聲。
朱允熥撇了一眼蔣瓛,道:“指揮使,滾吧!”
“奴婢告退!”
蔣瓛磕頭退下。
杜安道也隨之離開。
王景弘伺候著朱允熥上榻,準備休息。
“膳食就不吃了,等本王睡醒了再用,杜安道來了,你告知他一聲。”
朱允熥半坐在床上,道:“讓朱七在殿外守著,寸步不離。”
“出去吧。”
“是!”
王景弘給皇孫蓋好被子后,輕手輕腳退下,小心翼翼的將殿門關(guān)上。
朱允熥并沒有第一時間睡覺,他想著剛才的舉動。
其實他就是故意針對蔣瓛的。
錦衣衛(wèi)并不討文武喜歡,深深厭惡,乃至于想除之后快。
他這么做,不單單是告訴其他人,自己也不喜歡錦衣衛(wèi)。
同樣也是告訴老頭子,蔣瓛這頭瘋狗,雖然是你養(yǎng)的,但我也能讓他聽話,壓得住他。
至于蔣瓛的感受,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