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國際酒店的鎏金旋轉門將殘陽切割成碎片，秦川站在大理石立柱的陰影里，白西裝領口沾著后廚的油漬。他抬手調整胸口的絹花，絲綢面料在指腹留下冰涼的觸感——這朵價值五位數的“新郎“標識，正被別針粗暴地穿透心臟位置。

“叮——“

電梯間傳來水晶鞋跟敲擊地面的脆響。楚亦舒提著婚紗裙擺走來，魚尾裙擺綴滿碎鉆，在暮色中如同銀河傾瀉。她脖頸上的藍鉆項鏈泛著冷光，那是楚氏集團拍下的“海洋之心“，此刻卻像枷鎖般勒進雪白的肌膚。

“記住你的身份。“她在秦川面前半米處停住，香水是苦橙與雪松的混合體，“待會無論發(fā)生什么，你只需要微笑。“

秦川的喉結動了動，袖中銀針滑入掌心。三年前秦家滅門那夜，母親將這支刻著龍紋的銀針刺入他啞門穴，混著蠱毒的血從此封住他的聲帶。此刻針尖正抵著命門穴，稍有不慎就會經脈逆行。

宴會廳的香檳塔折射出萬千光斑，賓客們舉著高腳杯組成流動的囚籠。當司儀宣布新人入場時，水晶燈忽然暗了一瞬，秦川看見楚家二叔西裝內袋的金屬反光。

“讓我們歡迎云海市最特別的新郎——秦川先生！“

哄笑聲像毒蛇吐信。秦川的皮鞋踩過紅毯上灑落的玫瑰花瓣，某位公子哥故意伸腳絆他，卻在觸碰瞬間觸電般縮回——沒人看見銀針彈出的氣勁已刺中他的環(huán)跳穴。

楚亦舒的左手搭上他臂彎，無名指第二關節(jié)有道月牙形疤痕。那是三年前雨夜留下的槍傷，秦川記得子彈擦過自己耳畔時，這個位置曾經綻開過血花。

“請新郎為新娘戴上婚戒！“

司儀端來的天鵝絨托盤上，祖母綠戒指泛著詭異幽光。秦川指尖拂過戒托內側，果然觸到細密的倒刺——淬過蛇毒的銀針正藏在寶石底座之下。

楚亦舒忽然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驚人：“爺爺在看。“她眼底掠過一絲懇求，轉眼又被寒霜覆蓋。主桌上，楚老爺子正用紫檀拐杖敲擊地面，每一聲都像喪鐘。

“喀嚓。“

戒指卡在疤痕處，血珠滲入翡翠紋路。秦川突然扯斷她頸間的藍鉆項鏈，在驚呼聲中捏碎吊墜。微型攝像頭滾落在地，鏡頭還閃著紅光。

“反了你了！“楚家二叔拍案而起，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保安！把這個瘋......“

重物墜地的悶響打斷咆哮。楚老爺子栽倒在波斯地毯上，雪茄點燃了桌布，火舌舔舐著他發(fā)青的面容。人群炸開鍋時，秦川嗅到空氣里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

“是氰化物！“有人尖叫。

楚亦舒的珍珠頭紗浸在紅酒里，她徒手掰開爺爺的牙關，指甲劈裂在假牙托槽上。這個在華爾街讓投行大佬聞風喪膽的冰山美人，此刻顫抖得像暴風雨中的白蝶。

秦川被三個保鏢按在墻上，臉頰緊貼著梵高《星空》的復制品。漩渦狀的星云在他眼前扭曲，耳邊響起母親臨終的耳語：“銀針入海，潛龍當歸......“

肘擊第一個保鏢的膻中穴時，他聽見肋骨斷裂的脆響。轉身踢中第二人膝窩，180度旋轉的銀針精準刺入第三人睛明穴。當三百斤的壯漢轟然跪地時，水晶吊燈映出他瞳孔里游動的龍影。

“攔住他！“楚家二叔的咆哮帶著破音。

秦川扯開老爺子的唐裝，胸口手術疤痕還滲著組織液。銀針在指尖轉出殘影，連刺膻中、巨闕、氣海三穴，黑血順著針尾蠱蟲紋路逆流而上。當第七根針沒入神闕穴時，老爺子喉間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嘶鳴。

宴會廳突然陷入死寂。

十八輛勞斯萊斯幻影沖破落地窗，水晶碎片如暴雨傾瀉。為首的老者踏著滿地狼藉走來，唐裝下擺繡著血色龍紋，與秦川袖中銀針的圖案嚴絲合縫。

“京都沈家，賀秦先生新婚之喜。“

拜帖砸在香檳塔上，液體黃金般的酒液浸透燙金文字。楚亦舒緩緩抬頭，她從未見過爺爺露出這樣的表情——那是一種刻進骨髓的恐懼，混合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秦川的銀針突然開始震顫，針尾蠱蟲睜開猩紅的眼。記憶如利斧劈開混沌，他看見二十年前的雨夜，母親將襁褓中的他塞進沈家管家懷里，背后是沖天火光與龍紋族徽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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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啞巴新郎（下）**

“滴——答——“

醫(yī)用消毒水的氣味刺破黑暗，秦川在ICU監(jiān)護儀的聲響中蘇醒。左手被銬在病床欄桿上，楚亦舒的剪影投在百葉窗上，正在聽主治醫(yī)生匯報。

“老爺子體內檢測出納米機器人，就附著在心臟支架上。“醫(yī)生壓低聲音，“這種技術目前只有軍方......“

“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出現在任何報告里。“楚亦舒打斷對方，高跟鞋轉向病房，“包括沈家來訪。“

秦川閉上眼，感受著枕下的異物——那枚帶毒的婚戒不知何時被人塞在這里。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十五個不同頻率的足音，像命運交響曲的前奏。

門被推開時，他聽見了沙漠之鷹上膛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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