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雪粒撲進觀測壕，王道整副身軀被凍得硬挺，但他那雙熾熱的眼神卻死死地盯著炮火連天的前線陣地。

借助炮火預警的精準攻擊，每次都能取得非常不錯的戰果。

TR型速射炮的炮管正騰起裊裊青煙，像一條條扭曲的灰蛇在月光下盤旋。

“東南方向20，敵軍機槍隊列！”王道突然暴喝，聲音仿佛撕破了觀測壕的凝重。

炮手觀測員迅速轉動方位盤，望遠鏡十字準星鎖定遠處那片若隱若現的黑影群。

雖然他們不知道王道是怎么看清的，不過他們已經失去了獨立思考的理智了。

普爾謝魯的炮兵們可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地遭到敵人的突臉進攻。

過去由于姑父之力，普爾謝魯的炮兵陣地都會放在相對安全的地帶。

自從和王道一起合作，弄了個步炮協同小組，雖然立了不少戰功，但是也更加危險了。

以前還有54團的部隊打正面，他們還有恃無恐。

但是這次，王道竟然選擇讓54團直接去和別人換家！

對面可是一個師部啊！陣地縱深就比他們大不少，你和他換陣地真的換得過嗎？

“維克托，你有幾成把握換家成功？”

對于這點，普爾謝魯也是心知肚明，此刻即使是他都不由對王道產生了質疑。

畢竟炮兵營的直屬指揮是他，他必須對自己的部隊負責，王道這樣瘋干，屬實是讓他吃不消了。

“老兄，機會是自己打出來，如今的情況是對面要和我梭哈，我們要是不跟，就要被清盤走人了?！?

王道的話其實說的很明顯了，他們現在是想撤都撤不走了，與其被追著碾死，不如和他們拼命打亂戰，讓局勢徹底混亂起來！

隨著一枚炮彈撕裂夜空，拖著橙紅色的尾焰如流星墜落。

彈體劃破凜冽寒風的尖嘯聲中，王道死死盯著目標區域，瞳孔隨著炮彈軌跡劇烈收縮。

“轟！”

爆炸聲震得觀測壕簌簌落土，騰起巨大的火球直接吞噬了漢斯的機槍隊列，扭曲的機槍碎片如雨點般砸在雪地上，漸漸染上鮮紅。

“繼續裝填，左偏三度！”

王道抓起滾燙的炮隊鏡，目鏡邊緣的寒氣瞬間凝在他睫毛上。

他看見漢斯士兵在火光中驚慌奔逃，有人試圖搶救機槍彈藥箱，卻被第二發炮彈精準覆蓋。

爆炸氣浪掀飛士兵的鋼盔，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

“報上校！我們的接應小隊救下雅尼克中尉了！”

一名后勤兵突然沖入王道所在的觀測壕，通過青澀緊張的面部表情，顯然是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

見王道分心，普爾謝魯立刻接過了王道的炮擊指揮權，避免因后者下達其他命令而耽擱了炮擊流程。

至于，眼前這位后勤士兵。

是的，王道已經把負責提供后勤的部隊都拉上前線充當傳令兵了。

起初這些后勤部隊本想逃跑，但是奈何王道的軍銜擺在這，他們不敢不聽。

其實說來也是巧，本來高盧的指揮系統，前線部隊和后勤部隊是分開的。

之所以這樣，那是避免后勤和前線部隊串通一氣搞分贓，吃空餉。

所以雙方的指揮官的軍銜基本是一致的，并且規定雙方是合作關系不是直屬關系，雙方指揮官不得指揮彼此的部隊。

但王道顯然是這個制度的BUG，他在埃納河戰役期間立下大功。

但由于他升的速度實在太快，為了服眾在升無可升的情況下，霞飛只能破格先提拔軍銜到上校，等履歷豐富一點，再把旅長的官職給補上。

這就導致了，王道的軍銜實際上對應的是旅長級別的，但是負責后勤的部隊還是個團級。

軍銜直接形成戰略壓制，王道成功奪舍了他的后勤友軍！

“說了多少遍了，打仗的時候稱職務。”

王道其實有點享受奪舍后勤部隊的感覺，這些大頭兵大多都是地方權貴的子弟過來鍍金，當個后勤兵天天不打仗就在后方運運物資就把官升了。

“是，團長！”

后勤兵突然兩腿繃直，像王道敬了個不那么標準的軍禮。

“趕緊派人帶雅尼克中尉去后方，不得有半分差池?！?

雖然享受歸享受，但是王道現在要面臨的處境還是很嚴峻的。

他巴掌大的團部陣地竟然要面對整整一個師的突襲，用俯瞰視角看去，以為在玩喪尸圍城。

213高地雖然被他們拿了下來，現在由約爾駐守，但是約爾猛攻前已經把他的炮交給了自己，他現在在高地上也是愛莫能助，只能幫他清清邊緣的雜兵。

至于皮埃爾帶的本部弟兄，已經失去聯系了，現在不知道沖到什么位置了。

“前線接敵了！”

就在王道還在思考對策盡量拖延敵人的進攻節奏的時候，普爾謝魯又把一則令人頭疼的消息傳達給他。

是的，即使是速射炮，王道也無法做到光靠炮火就完全阻擊敵人如潮水般的進攻，還是有一部分漏網之魚沖出了火線，開始與前線戰壕的守軍拼殺起來。

“沒時間了，支援部隊有消息嗎？”

王道緊張地看了看手腕的表，他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

過去即使再危險的戰斗他都心中有數，還有個盼頭。

圣貢沼澤說是危機四伏決死突圍，至少還有個方向和目標，他最后也是帶著隊伍打贏了戰斗。

但是這一次，他是徹底沒轍了。

且不說漫長的塹壕戰線限制了他最擅長的運動戰，就說對面的指揮官，顯然是真正的高手。

他的每一次攻擊都直逼自己的死穴，以至于他不得不采取最傳統最有效的戰術。

喊人。

“不知道啊，他們沒有回復！”

負責聯系支援的通訊兵此刻也是急的滿頭大汗，聽著王道和普爾謝魯的討論，他們也清楚現在的戰事已經相當危險。

面對死亡威脅，他們用來發電報的手指都不由顫抖。

聽到沒有回復，王道的臉色驟然一沉，他的右手不由地握住裝著自己配槍的槍袋，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美好瞬間。

啥情況，要干出跑馬燈了嗎？

就在王道打算親自沖上前線拼命的時候，突然一則令人為之一振但卻無比震撼的消息傳來。

“第7師的13團和15團正在沖擊漢斯15師右翼，57團正在與約爾部匯合，咱們師部都動起來了！”

“不止師部！與我們師陣地連軸的其他師都在沖擊彼此的突出部，現在整個戰線都開始......亂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