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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危機后的安寧

托馬斯的軍靴踩在發燙的碎石上,副手的攙扶力道幾乎撐不住他綿軟的膝蓋。

遠處埃納河水面折射著殘陽,將王道肩章上的金線映得格外灼眼。

這位年輕團長此刻正舉起步槍對準他的88師軍旗,僅僅一個呼吸,他引以為豪的軍旗便如斷翅的鷹般栽進灰土里。

“您的望遠鏡很精致。”

王道忽然開口,拿出了從指揮室廢墟里撿來的蔡司望遠鏡。

“今年列裝的蔡司6X30,量產前的軍官定制版?”

托馬斯喉嚨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這個高盧人居然認得他們的裝備序列?

托馬斯的嘴唇抿成一條慘白的線,嘴角肌肉不受控地抽搐,在他的腦海中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當中出了內鬼。

在仔細品味了一番托馬斯吃癟的表情后,覺得羞辱夠了的王道肅然地向四周觀望。

他手底下的兄弟們雖然依舊帶著仇怨,但是經過前幾天的教育,他們也變得成熟了許多,并沒有再漫無紀律的喊打喊殺。

一切以大局為重,這句話似乎開始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們。

畢竟,他們可是實打實地看著王道如何理性地步步為營,你哪怕是頭豬,看多了也會悟出一些道理。

看著手下們比過去成熟許多,王道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找到托馬斯情報兵想要問出修改后的電文冊,卻得知托馬斯早已下令銷毀。

不過,王道并不是毫無收獲。

經過一番逼問,他成功從托馬斯副官的嘴里套出了正準備趕來支援的漢斯80師的情報。

“皮埃爾,你去和約爾商量防御事宜。”

王道興致勃勃地叫來皮埃爾將手里的權力再次下放。

這山脊高地易守難攻,無論是從埃納河這側攻打,還是從后山攻打,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對于皮埃爾來說,這又是一個合適的練兵場,因此王道才放心地讓他指揮接下來的防御戰。

至于他本人,他還想多盤問盤問88師的一些官員,看看還能問出些什么有用的情報。

他沒有去找托馬斯,因為他知道后者絕對不會開口。

將他轉移到后方交由大本營審理也是俘虜高級軍官的正常流程。

一想到這,王道地內心不由地自豪起來。

自接管54團以來,他已經俘獲了兩位師長,突破了兩道防線。

此等功績,王道一想到戰后封賞都不由地輕哼起來。

就在王道走神之際,他的前方迎面走來了一批新的戰俘。

他們個個神情低落,好像是失去信仰的教徒。

隨著戰俘隊伍拖沓著走近,血腥味混著劣質煙草味撲面而來。

早已習慣了戰壕氣味的王道對此并不敏感,目光掃過傷員們纏著繃帶的肢體。

直到停在一個蜷縮在擔架上的傷兵身上。

那人右小臂纏著滲血的繃帶,膝蓋以下纏著浸滿泥漿的破布,左眼蒙著紗布,只露出半張蒼白的臉,嘴角還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

“等等。”

王道忽然駐足,食指敲了敲腰間的配槍:“你,把繃帶解開。”

擔架旁的法軍衛生兵剛要阻攔,那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喉間發出破風箱般的異響。

他注意到那人左手始終壓在纏滿繃帶的右臂底下,指節因用力過度泛著青白。

“我說,解開繃帶。”

王道重復道,同時向后退了半步,槍口輕輕揚起。

周圍空氣瞬間凝固,繃帶上的血跡突然洇開一片異常鮮艷的紅。

那根本不是陳舊的血痂,而是剛剛刺破皮膚滲出的鮮血。

下一秒,那人突然暴起,只見那厚實的繃帶里藏著一顆黑色圓筒形的東西。

那是木柄手榴彈的彈體!

王道的瞳孔里映出那人冒著青煙的右臂,他果斷地扣動了扳機,子彈穿透那人咽喉的瞬間,他扭曲的嘴角還掛著未落的冷笑。

隨著他倒地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爆炸突然襲來。

“轟———!”

王道的耳膜在爆炸的氣浪中嗡鳴欲裂,仿佛有無數鋼針同時扎進耳道。

爆炸產生的沖擊力如重錘擊打胸口,他感覺肋骨仿佛要從后背折斷,肺里的空氣被瞬間擠空。

他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砸在地上。

“團長!”

皮埃爾的呼喊聲像是從深水井底傳來,模糊而遙遠。

王道想回應,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戰友們的身影在濃煙中晃動,如同被扭曲的老電影膠片。

他感覺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抬頭卻看見沃頓的臉在煙霧中若隱若現,那張總是一臉憨厚的面孔此刻寫滿了驚恐,嘴型開合間似乎在喊著什么。

他想聚焦視線,卻發現周圍的一切正在暗淡,旋即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蘇醒過來的時候,周圍無比的寧靜。

王道在渾濁的意識中浮沉,最先捕捉到的是鼻尖縈繞的熏香。

那是教堂特有的乳香與燭淚混合的氣息,夾雜著碘伏的冷冽。

他的睫毛重重顫動,睜開眼時。

彩色玻璃窗的光斑正如碎金般流淌在床單上,耶穌受難像的輪廓在光影中若隱若現,荊棘冠冕的投影恰好落在他纏著繃帶的左手邊。

“該死....頭好疼....”

王道剛想坐起身子,卻發現抬起的腦袋上纏滿繃帶。

“別動,你的顱骨有輕微骨裂。”

輕柔卻帶著命令式的女聲從陰影里傳來。

王道循聲望去,只見埃米莉正坐在窗邊的木椅上,軍帽擱在膝頭,金發被汗水粘在額角。

急救包敞開在腳邊,碘伏瓶與繃帶卷散落一地,顯然剛完成了一次換藥。

“埃米莉?這是哪里?”

王道驚喜若狂地注視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美麗臉蛋,剛剛的痛苦頓時一掃而光。

“這里是圣安娜教堂,被臨時征調成了戰地醫院,這是一名修女所居住的小房間。”

埃米莉一邊說著一邊從雜物柜里拿出臉盆和毛巾。

熱水壺傾倒出來后升騰的水汽模糊了王道的視線。

“你......不是.....在后方嗎?”

王道突然感覺心臟砰砰直跳,感受到埃米莉用毛巾輕柔地擦拭著他的脖頸,他的語言組織能力頓時宕機了。

“這里就是后方啊。”

埃米莉輕聲說道,她的臉頰和王道湊得很近,碧亮的美眸中流露出溫情。

后方?!

王道的腦海里轟然炸開一片空白,他不記得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們都怎么樣了?

他有些不解風情地突然開口詢問埃米莉前方戰事的情況和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你昏迷了三天,漢斯人放棄了陣地退到更后方的索姆河防線,如今霞飛已經宣布馬恩河戰役勝利,總攻結束了。”

埃米莉耐心地為王道解釋著他受傷后所發生的一切。

因為她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多么熱愛自己的部隊和祖國。

至于她本人......

埃米莉的內心突然涌出一絲絲不安和錯愕。

他是真的在乎我,還是因為我是戰地記者而出于職責如此照顧我呢?

“是嗎?那太好了......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王道聽到這令人振奮的消息從埃米莉的口中說出后,大腦內緊繃的神經頓時松下了。

連續的戰斗讓他始終保持著高度的戒備和緊張,他對死亡心生畏懼,又每次都要面對它,這種精神上的反復拉扯就是所有經歷過世界大戰的老兵們的痛苦詛咒。

如今短暫的和平終于到來,王道反而覺得有些不適應。

“埃米莉。”

他叫住了正默默收起毛巾準備出門倒水的埃米莉。

她轉身,透過七彩玻璃的陽光從她身后涌來,將她的輪廓渲染的無比美麗:“嗯?”

“親愛的,我.....覺得可以這么叫你了......”

也不知道是精蟲作祟,還是真的有感而發。

面對王道突然鼓足勇氣地告白,埃米莉的睫毛如受驚的蝶翼猛地顫動,原本沾著碘伏的指尖在銅盆邊緣劃出細微的聲響。

她垂眸望著盆底晃動的水光,彩色玻璃的碎光在她瞳孔里碎成星芒,唇角卻泛起微淺的弧度。

她猛地放下手中的臉盆,俯身撲倒在王道的懷里。

二人嘴唇觸碰的一瞬間,王道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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