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德斯佩雷來說，今天真是喜事臨門。

第五集團軍在今日創造了自開戰以來最遠的推進記錄。

并且自己破格提拔的54團團長維克托今日再度立下奇功。

高盧和不列顛軍已于9月10日傍晚占領圣貢沼澤全境。

54團以半數之眾扭轉整個圣貢沼澤的戰局，還順便惡心了一下不列顛人。

這驅虎吞狼的計謀，老謀深算的德斯佩雷怎么能看不出來。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神采奕奕地聳著肩。

按照這樣的推進速度，他很快就能把漢斯人徹底趕出馬恩河，可是他也注意到了高盧軍的傷亡情況。

盡管處于追擊之勢，但是漢斯人依然在有序撤退，陣線并沒有潰敗。

王道在提交給他的作戰報告里也提到過，即使是他用盡戰術，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他們的部隊也還是有不小的傷亡。

想到這，一直以穩健著稱的德斯佩雷強壓住了冒進的想法，果斷電令全軍

“命令第五集團軍停止追擊，從明天開始鞏固已有的防線。”

此消息一發出，不僅第五集團軍的眾將無法理解，甚至連總司令霞飛也很氣憤。

很快，德斯佩雷大本營的電報機突然變得滴答刺耳，各部的回電如雪片般飛來。

內容幾乎都是在質問為什么停止進攻？

窗外的梧桐葉在晚風中沙沙作響，德斯佩雷望著地圖上那道鮮紅的推進箭頭，指尖輕輕敲打著馬恩河的輪廓線。

桌上的白蘭地杯里，琥珀色的液體泛起細微的漣漪，映出他緊蹙的眉頭。

“將軍，總司令的電話。“

副官推門進來，聲音里帶著忐忑。

德斯佩雷知曉自己做這個決定的后果，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地接過聽筒。

霞飛的怒吼幾乎要震碎耳膜：“你知道這會讓士氣受多大打擊嗎？我們離徹底擊潰德國人只有一步之遙！”

德斯佩雷把聽筒拿遠了些，等霞飛的咆哮聲稍稍減弱，才沉穩地開口。

“總司令閣下，漢斯人撤退十分有序，他們的后衛部隊始終保持著戰斗力。如果我們貿然追擊，很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霞飛的聲音依舊帶著怒意：“現在停下，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

他是個唯結果論者，在他看來將帥考慮的永遠是結果，而非過程。

所有的戰術都要服務于戰略。

有時候犧牲部分士兵換取更大的戰略價值是值得的。

德斯佩雷走到窗邊，梧桐葉的影子在他臉上搖晃，他語氣堅定：“我們第五集團軍的傷亡已經超過預期，士兵們疲憊不堪。鞏固防線，既能讓部隊休整，也能重新部署火力。”

“我向您保證，只要給我幾天時間，待防線穩固，后續補給到位，第五集團軍的戰果會更大。”

霞飛沉默片刻，隨后沒好氣地回復一聲：“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隨后掛斷了電話。

放下聽筒，德斯佩雷也是長舒一口氣，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已被鉛云遮蔽。

此時他的副官抱著一摞電報走了進來，最上面那封的火漆印顯示是來自不列顛大本營。

圣貢沼澤的奧斯特里茨再現，顯然已傳到不列顛人的耳中。

對于自己被利用當槍使的事實，不列顛人是非常抗議的。

對此，德斯佩雷的回應是，已讀不回。

這群不列顛人可沒少坑自己，他可不會有任何好臉色看。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王道鬧得這一茬，他可要好好護護這個犢子。

“誒？維克托說的那本電文冊上繳了嗎？”

“已經上交了，的確是真的。”

聽到副官的回答，德斯佩雷滿意地點了點頭。

轉念間，他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普爾謝魯那小子在報告中似乎對維克托很感興趣，我現在有個想法。”

“維克托在先前的戰斗已經展現出對大炮有著極致理解，普爾謝魯不是想要立軍功嗎？以后就讓他和維克托那家伙多多合作。”

說罷，德斯佩雷總算是忙完了一天的籌劃。

副官微微頷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電報邊緣：“司令，普爾謝魯是霞飛總司令的侄子，他在報告里還抱怨過 54團‘非正規作戰方式’破壞戰場秩序的問題。”

德斯佩雷從行軍箱底層抽出泛黃的作戰筆記，鋼筆尖重重戳在某段批注上：“正是因為他滿腦子學院派教條，才需要維克托這種實干家磨磨棱角。”

“我決定在第五集團軍進行軍改，成立一個“步炮協同特別觀察組”，由他和維克托共同擔任組長。”

當這個消息在第二天的早晨傳到王道耳邊的時候，他的反應卻沒有那么興奮。

王道決定其實想擁有一支屬于自己的炮兵部隊，而不是成立什么特別觀察組。

雖然有迫擊炮這種小水管下放步兵團，但是終究不是百毫米的榴彈炮，做到殺敵于千里之外。

“團長，今天的報紙有咱們的消息！”

皮埃爾一臉激動地沖了過來。

《巴黎回聲》的一個角落里，標題寫著“沼澤雄獅再創奧斯特里茨的奇跡！”

王道盯著報紙角落那行字跡，油墨未干的標題在清晨的陽光下泛著微弱的散光。

他突然意識到了媒體這股不小的勢力。

在德斯佩雷下達停止追擊的命令后，他周圍的友軍部隊都向上反映了自己不理解，唯獨他壓住了54團的眾人沒有跟著起哄。

因為，歷史上的德斯佩雷就是這么干的。

他也早就預想到了。

接下來的戰事即將演變成符合大眾刻板印象的一戰了。

高盧和不列顛遠征軍確實在積蓄力量，在下次攻勢發動后，漢斯人會用一把簡簡單單的工兵鏟，在埃納河畔修出一條一條的復雜塹壕。

那是綿延幾百公里的超級防線，是拉開一戰漫長塹壕戰的開端。

在塹壕里的雙方，無時無刻都在經受著戰爭的折磨。

王道可不想活生生地爛死在塹壕里，因此當被報紙吸引后的王道，立刻就想到要為自己謀劃一條新的出路。

“皮埃爾，我想要見見寫出這則報導的戰地記者。”

“我們在打仗呢？這能隨隨便便叫一個平民上前線嗎？”

皮埃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王道。

“戰地記者是個錘子平民，而且我們已經停止進攻了，理論上，我們這是在..........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