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莉苦笑道:“走私犯打傷的,那幾個走私犯也已經被抓了。”
溫雪不知該說什么了。
楊晨是軍人,黃莉是軍嫂,夫妻二人結婚之后基本上都是聚少離多,直到去年才有了隨軍的機會。
沒想到這還沒過上幾天好日子,表姐夫竟然右腿受傷,成了瘸子。
這次兩人是單獨回來的,孩子在老家上學,趁著楊晨還沒有正式去上班,兩人回家來看看。
張玉衡走過去攔住了楊晨,說:“不用麻煩,我們自己來。”
他走到飲水機旁邊自己倒了一杯水,問溫雪說:“你要嗎?”
溫雪搖頭:“我不渴。”
張玉衡點了點頭,向楊晨說:“你是軍人?”
楊晨看了他一眼,慘然一笑:“現在不是了。”
張玉衡默默點頭。
他看得出楊晨對部隊的不舍,但現在楊晨這種情況,部隊是肯定待不下去了。
這時,廚房里忙碌的大姨夫黃云貴、大意周虹以及溫雪的母親周琳聞訊走了出來。
張玉衡急忙向周琳叫了聲媽。
然后又向另外兩人分別叫道:“大姨,大姨夫。”
黃云貴和周虹顯然也是聽周琳談起過張玉衡和溫雪的事,見張玉衡打招呼,兩人笑著答應。
但張玉衡和溫雪還是可以看出,黃云貴與周虹二人眼神中藏著的擔憂之色。
他們也是今天才知道楊晨受傷退伍的事。
“你們年輕人之間多說說話,還有幾個菜就好了。”周虹對女兒黃莉說:“莉莉,招呼好客人。”
溫雪嗔道:“大姨,我這才多久沒過來啊,您這么客氣干嘛。”
周琳推著姐姐往廚房去:“就是,姐,您這么見外做什么。”
三位老人去廚房忙碌了,黃莉招呼張玉衡和溫雪坐下,她拉著溫雪的手坐在一起,聊著天。
溫雪忍不住道:“那姐夫這也算是立功了吧,他退伍之后是轉業回老家工作嗎?”
黃莉點頭說:“嗯,個人二等功。轉業回他老家工作,就是工作不好。”
溫雪問道:“干什么的?”
黃莉苦笑道:“他腿腳都這樣了,能給他安置個工作就不錯了,還能有什么好工作呢,在政府大院看大門。”
溫雪聽了頓時不服氣,道:“怎么能這樣呢,大姐夫也才三十多歲吧,還是二等功功臣,讓他去看大門也太不應該了啊。”
張玉衡亦是微微皺起了眉頭,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么做,也太寒了為國效力將士的心。
黃莉埋怨道:“可不是嘛,這也太埋汰人了。”
楊晨皺眉道:“莉莉,別這樣說,我覺得現在也挺好的,至少國家沒有忘記我,我是有正式編制的。以前我為國家守大門,現在為我們縣政府守大門,也是一樣的嘛。”
黃莉不說話了。
的確有編制,但這么年輕就成守大門的了,今后還有個啥盼頭?
就算因為腿腳的問題將來升職無望,至少也得給個體面一點的崗位吧。
她心里委屈極了。
只是她也去找過退伍軍人辦事局的馬局長,那個馬局長一副色瞇瞇的樣子看著她便讓她害怕,對方說縣城目前能安置的工作就這一個,不要的話就只能等著。
然后,這位馬局長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說自己只要愿意跟他睡,可以想辦法,否則楊晨家里沒有關系,就只能去政府辦守一輩子大門。
黃莉當時嚇壞了,掙扎著落荒而逃,她是偷偷背著楊晨去的,擔心說出去楊晨會做出傻事,就自己受了委屈瞞著沒說。
其實楊晨內心也是很委屈的,但他服從上面的安排。
誰叫自己地方上沒人呢。
退伍回來安置的人那么多,別個都是好腳好手的,還有背景關系,自己是個瘸子,還沒有背景關系,完全是部隊里打招呼了才得到這個機會,如果還嫌棄的話,連編制都沒了。
楊晨的心態還是很好的,他不再去想自己的糟心事,望向張玉衡說:“之前聽小姨說你也是退伍軍人,以前在哪個部隊啊?現在干嘛呢?”
張玉衡本想說保密,但他知道楊晨現在的心態是最脆弱最敏感的時候,便說:“特戰旅。”
楊晨張了張嘴,豎起大拇指道:“牛逼。不過進特戰旅的猛人怎么會輕易退伍呢?”
張玉衡道:“違紀被開了。”
“啊?”楊晨目瞪口呆,暗暗搖頭。
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啊。
特戰旅可是軍部最牛的部門,里面的都是猛人,可以說從那里出來的人都前途無量。
結果這小子倒好,違紀被開了。
比自己還慘啊。
至少自己還能有個工作安置。
像張玉衡這樣被開的,不可能給安排工作。
可惜了。
楊晨突然覺得自己內心找到了一點點平衡。
他問道:“那你現在干什么工作呢?”
張玉衡笑著說:“暫時還沒定。”
一旁,溫雪眼中閃過一抹贊許之色,感激的看了張玉衡一眼。
她還真怕張玉衡說出他現在軍武部副部長的職務來,這會讓心情低落的表姐和表姐夫心里更加難受的。
張玉衡與楊晨都曾經是軍人,聊了幾句之后,三觀都很近,聊的很愉快。
他問楊晨許多事情,楊晨除了保密的事情沒說,都一一回答。
吃飯的時候,兩人更是喝了好幾杯酒,楊晨的酒量也算不錯,但一斤白的下肚之后,服氣了。
他紅著眼委屈的說,他服從命令,不鬧情緒,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作為一個曾經為國家立下過功勞的老兵,他對自己現在的工作還是很委屈的。
從大姨家離開的時候,周琳是自己開著車來的,便先開車走了。
張玉衡坐上副駕駛,吐了一口酒氣,罵罵咧咧道:“艸他么的。”
溫雪嚇了一跳。
她還是第一次聽張玉衡說臟話,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張玉衡道:“沒事,開車。”
溫雪也是知道張玉衡酒量的,就今天大姨夫和大姐夫陪張玉衡喝的那點酒,不可能讓張玉衡喝醉。
他是心情不好么?
也是,今天吃這頓飯,自己心情也不是很好了呢。
表姐咋就這么命苦。
她開車向理工大方向駛去。
剛開出大姨家的這個小區,就見張玉衡摸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然后,一開口就是臟話:“媽個巴子的,彭興軍,我看你在安陽別干了。”
溫雪先是嚇了一跳,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咋還老說臟話呢,但她下一刻就心頭一動。
安陽?
那不是表姐夫楊晨的老家所在的地級市嗎?
他這電話是打給誰的?
想干什么?
電話那頭,彭興軍接到張玉衡的電話時還很高興,可張玉衡的話卻是讓他當場懵逼。
更是嚇得菊花一緊,腦海中思緒電閃。
我最近干什么錯事了?
最近沒得罪什么人吧?
他絞盡腦汁,將前幾天去跟小情人約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確定自己應該沒有什么地方得罪這位小祖宗,便小心翼翼的問道:“玉衡表叔,您先別生氣,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我有點聽不懂您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