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情乍現,巧計化解
- 汴京宅斗之腹黑王爺的白月光
- 葉疏窗
- 3090字
- 2025-03-13 18:00:22
石洛瑤指尖狠狠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傳來,面上卻只露出三分惶急。
馬車停在石府正門時,車輪與青石板摩擦發出沉悶聲響,她借著蕭逸塵攙扶的力道踉蹌落地,繡鞋堪堪踩過青石板縫隙里未燒盡的松木屑,腳底傳來粗糙的觸感——那是昨夜西角門運進來的引火物。
“多謝王爺垂憐。“她垂首拂去裙裾灰燼,衣袖揮動間帶起一小股灰塵,余光掃過院墻上新添的焦黑痕跡,那焦黑如同一道猙獰的傷疤。
這一幕讓她不禁回憶起那瓶金瘡藥,前日李嬤嬤送來時,滿臉堆笑,說著是給她調養身子的,可她心里清楚,這藥背后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石夫人帶著六個粗使婆子候在垂花門下,鬢間赤金步搖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清脆聲響,壓得端正,可襟口三道褶皺分明是方才疾步趕來時留下的。
石明珠捏著帕子驚呼:“長姐妝奩里藏的蜀錦荷包可搶出來了?“那尖銳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話音未落就被石夫人狠狠剜了一眼。
蕭逸塵解下玄色貂裘的動作微頓,鎏金護腕擦過腰間佩劍發出輕響,那聲音如同金屬的低吟。
“幸而姑娘昨夜在王府抄經。“侍衛呈上焦黑的銅鎖匙,蕭逸塵兩指捏著鎖鼻轉了半圈,“這鎖孔里倒是干凈。“石洛瑤心頭突跳,那鑰匙本該插在燒塌的妝臺暗格里。
她俯身去接,袖中暗袋突然墜下個青瓷藥瓶,藥瓶在青石板上滾動的聲音清脆刺耳。
看到這藥瓶,她又想起李嬤嬤送藥時眼神中的那一絲陰狠,以及石夫人在一旁似有若無的注視。
藥瓶滾到石夫人石榴裙邊時,蕭逸塵的皂靴已經踩住瓶身:“石夫人府上的傷藥,倒是與寶文閣失竊案證物頗為相似。“寶文閣失竊的五石散,在當時乃是極為珍貴且危險之物,五石散本是一種藥物,但服用后會使人產生燥熱、幻覺等癥狀,一些不法之徒常利用其特性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若與案件牽連,后果不堪設想。
滿院抽氣聲中,石洛瑤看見繼母鬢角滲出冷汗,那汗珠在陽光下泛著微弱的光。
那瓶金瘡藥分明是前日李嬤嬤送來試探的,此刻倒成了絕妙棋子。
她佯裝慌亂跪地:“定是妾身為王爺包扎時錯拿了......“
“起來。“蕭逸塵虛扶的手掌這回結結實實托住她肘彎,“去瞧瞧你的屋子。“
穿過三道月洞門,西廂房的焦木還在滋滋冒煙,那煙霧帶著刺鼻的焦糊味鉆進鼻腔。
石洛瑤看著這一片狼藉,腦海中浮現出那本脈案。
那是先母留下的,上面記錄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自從她知道脈案的存在后,就隱隱覺得石府的平靜下暗流涌動。
石洛瑤踩過水洼時突然轉身,正逮住石明珠沒來得及收起的得意神色。
她指著半塌的博古架顫聲道:“王爺請看,那紫檀匣里原放著先母留下的《女誡》抄本。“
蕭逸塵挑眉示意,侍衛立刻從瓦礫中翻出個完好無損的描金匣。
石洛瑤撫著匣面焦痕落下淚來,指尖悄悄探進夾層——空蕩蕩的觸感讓她脊背發涼,那本要命的脈案果然不翼而飛。
她心中暗自推測,這脈案關系重大,能悄無聲息偷走它的,極有可能是繼母石夫人指使之人,畢竟只有她知曉這脈案會對石府造成極大威脅。
曾經,她在整理先母遺物時,偶然發現了這本脈案,當時的好奇讓她翻開,看到上面的內容后,她才明白這是一個燙手山芋。
“姑娘房中的火油味,倒比正廳還淡些。“蕭逸塵突然彎腰拾起半截未燃盡的火折子,蟒紋玉帶擦過她顫抖的指尖,那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石洛瑤聞到他袖口殘留的沉水香里混著極淡的硝石味,突然想起前世端陽節爆竹作坊爆炸案。
她攏住袖中半片斷甲,對著石夫人盈盈下拜:“許是妾身昨夜挑燈抄經,不慎打翻燭臺......“
暮色漸濃時,蕭逸塵的馬車碾著青石板走遠了,車輪滾動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石洛瑤倚在漏風的窗欞前,冷風如刀割般吹在臉上,看翠竹戰戰兢兢捧著個烏木食盒進來。
盒蓋上兩道新鮮劃痕交叉成十字,正是她們約好的暗號。
“姑娘,李嬤嬤方才往角門......“
“噓——“石洛瑤蘸著茶水在案上畫了半朵火焰紋,“去取我那件燒破的襦裙來,袖口熏香該重制了。“
窗外老槐樹的枯枝突然簌簌作響,一片焦葉飄落在未干的水痕上,隱約顯出半枚靴印紋路。
石洛瑤捻起葉片對著燭火細看,唇角終于漾開今日第一個真心的笑——那紋路邊緣的鋸齒狀缺口,分明是王府親衛特制的防滑鐵釘。
戌時的梆子剛敲過三聲,梆子聲清脆響亮,翠竹捧著針線筐進來時被門檻絆了個趔趄。
石洛瑤將半截斷甲壓在《金剛經》下,燭光將小丫鬟發白的嘴唇照得清清楚楚。
“東南角門的王六說......說昨兒三更見過李嬤嬤的侄子。“翠竹抖開燒焦的襦裙,袖口暗紋里掉出片指甲蓋大的黃紙,“在、在馬廄草料堆里發現的。“
石洛瑤用銀簪挑起黃紙對著燭火,藥鋪印章被水漬暈開半邊,正是金瘡藥的包藥紙。
看到這包藥紙,她又想起那日李嬤嬤把藥瓶遞給她時,手指上那枚獨特的戒指,還有藥瓶上淡淡的香氣。
窗欞外忽有燈籠晃過,她迅速將黃紙塞進香爐,灰白余燼里騰起一縷青煙。
“明日去漿洗房找趙嬤嬤。“她往翠竹手里塞了顆銀瓜子,“就說我熏壞的衣裳要拆了做鞋面。“
三更的更鼓淹沒在風聲里時,風聲呼嘯,如鬼哭狼嚎。
石洛瑤踩著松動的青磚翻進祠堂,一路上,夜晚的庭院被積雪覆蓋,銀白一片,月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清冷的光,寂靜的氛圍讓人感到一絲壓抑。
供桌上的長明燈跳了兩跳,將“先妣石門柳氏“的牌位照得忽明忽暗。
她跪在蒲團上重重叩首,額角抵著冰冷地磚——那里藏著半塊能掀翻石府的砝碼。
“母親若在天有靈......“她指尖突然觸到一絲潮氣,青磚縫隙里新鮮的苔蘚碎末還帶著夜露,那潮濕的觸感讓她心中一緊。
供桌下的銅盆位置偏了半寸,香爐中的線香灰燼分明是卯時的樣式。
祠堂梁柱突然發出細微的咯吱聲,那聲音仿佛是古老建筑的嘆息。
石洛瑤猛地抓起供盤里的核桃朝房梁擲去,黑影應聲落地時,她已掀翻香爐撲滅長明燈。
濃煙裹著香灰在黑暗里炸開,刺鼻的氣味讓她咳嗽起來,偷襲者的匕首擦著她耳畔釘進供桌,那尖銳的摩擦聲讓她頭皮發麻。
“二小姐允了多少賞錢?“她貼著柱子疾退,袖中銀剪劃開帷幔,帷幔撕裂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偷襲者被纏住的瞬間,石洛瑤抓起銅盆狠狠砸向東南角的承塵——那是祠堂年久失修的薄弱處。
瓦片混著積雪轟然塌落,巨大的聲響震得她耳朵生疼,偷襲者被埋住半截身子。
石洛瑤攥著半塊碎瓦正要補上最后一擊,忽然聽見瓦礫堆里傳來機簧輕響。
玄色大氅卷著雪粒子破窗而入的剎那,蕭逸塵的劍鞘精準擊飛淬毒弩箭。
親衛們舉著的火把照亮他眉間寒霜,也照亮石洛瑤散亂的發髻下那道新鮮血痕。
“王爺......“她松手任碎瓦落地,染血的指尖輕輕抓住他袖口,“妾身只是來取先母遺物。“
蕭逸塵的目光掃過她故意露出的腕間舊疤,那是前世為救他落下的箭傷。
侍衛從廢墟里扒出個鐵盒,打開卻是空空如也。
他屈指彈去劍穗上的香灰,突然用劍尖挑起她腰間絲絳——那里沾著半片黃紙殘角。
“石姑娘抄經,倒是抄到火藥鋪去了。“
祠堂外傳來雜沓腳步聲,石夫人帶著人舉著火把圍住院落。
石洛瑤突然踉蹌著跌進蕭逸塵懷里,袖中暗袋恰到好處地滑出半本焦邊冊子,封面“永昌六年脈案“的字樣正落在兩人衣擺交疊處。
“求王爺......“她氣音未散便“昏厥“過去,耳畔傳來蕭逸塵陡然加快的心跳。
他橫抱著人走向側門時,石夫人攥著帕子攔在月洞門前:“這丫頭驚擾祖宗......“
“石夫人不妨先解釋解釋。“蕭逸塵靴尖碾過地上一小撮黃色粉末,“寶文閣丟失的五石散,怎么摻在貴府祠堂的香灰里?“
夜風卷著雪粒子撲進回廊,石洛瑤“恰好“在拐角處幽幽轉醒。
蕭逸塵放下人時,蟒紋玉帶扣突然勾住她衣襟盤扣。
兩人在燈籠光影里僵持片刻,他抬手拂開她鬢邊碎發,指腹重重擦過那個偽造的梨花胎記。
“明日辰時,本王在醉仙樓查驗寶文閣失物。“他退后半步拉開距離,腰間玉佩卻“不慎“落進她袖袋,“石姑娘可要仔細想好,什么該燒,什么該留。“
石洛瑤望著消失在夜色里的馬車,掌心被玉佩棱角硌出紅印。
更鼓聲又響時,她摸向祠堂飛檐下第三塊松動的瓦——那本真正的脈案正安靜地躺在夾層里,封皮上還沾著李嬤嬤今晨蹭上的蔻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