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斑點綠葉潑墨似的渲染在粉藍色的天中,一只孤鳥撕裂了這安詳?shù)募澎o,那輪紅日越來越圓了。
樂詩影乍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坐起來,遙望著遠處的晨光,風扇還在身旁幽幽轉(zhuǎn)響,絲絲黑發(fā)化成云霧一般遮擋了她的視線,迫使她重新安靜下來,思考著夢里被掐斷的事情。
她清楚那不是夢,在高考前一天晚上,她確實被班主任騷擾,在朋友趕來的時候因為迷藥的作用不幸暈倒。而現(xiàn)在,她竟是在家中,記憶中原有的高考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好像她沒有經(jīng)歷。思至此,樂詩影有些恐慌,她該不是因為昏迷而棄考了吧?
心情越想越糟糕,她猛地從床上跳下,身體卻沒有任何不適,穿好拖鞋就要急忙忙地奔出房間去找父母。
但剛到門口,她就愣住了,她的好朋友覃明霜竟然在自己家中。此刻覃明霜和往常一樣悠閑地舉著零食,樂呵呵地看著電視里的綜藝節(jié)目,因為太癡迷,以至于沒有看見身邊站著一個大活人。
直到她準備扭頭去找水杯。
“我靠!”她大喊一聲,把沒有防備的樂詩影驚了一跳,“你什么時候起來的,我以為你要睡些時候呢!”
樂詩影在她的讓位下坐到她之前的位置,然后接過對方遞來的水,小飲一口才重新注視著覃明霜。她在觀察覃明霜,但從那張臉上怎么也找不到符合自己心意的表情,覃明霜沒有對她經(jīng)歷的事情所表現(xiàn)出緊張與擔憂,更沒有提問那晚的經(jīng)過。雖然貿(mào)然詢問一個被騷擾者的陰影是件不禮貌的事情,但覃明霜與她多年朋友,她的問就是只有關(guān)心。
“你盯著我干嘛?”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拿著手機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確保整張臉沒有任何瑕疵才盯回去,“不認識我了啊。”
樂詩影沒有問那晚的事情,而是拋出一個最關(guān)心的事:“我們沒有在高考嗎,還是這已經(jīng)高考結(jié)束了?”
她把問題剛說完,還沒來得及閉上嘴,覃明霜的手就已經(jīng)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對方的手溫熱,目光也像是一團熱火,里面燒著疑惑與不解。
她僅是瞥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問題或許很蠢。
果不其然,覃明霜收回手,與她相對盤腿而坐:“也不燒了啊,不過你真的沒事嗎?我今天來找你的時候,阿姨就說你從昨天就開始在發(fā)燒睡覺,我也就沒有去打擾你。還有你真的不是在跟我鬧著玩的嗎,我們早就高考過了,志愿都填報結(jié)束了啊。你真的怪怪的。”
發(fā)燒?結(jié)束?
樂詩影反手撫在額頭上,她凝視著桌角,努力思考著那些被錯過的、遺忘的記憶,卻是死活都想不起來,就好像被憑空抹去一樣,想來也是一片空白。
她不禁開始懷疑,姜文斌對姜昭然做的事,以及高考前對她的騷擾,是不是也是她臆想的?就連聞今月,是不是也是她無緣無故幻想出來的而已?
難道得了妄想癥的是她?
思考過后她又連連否定,因為她很確定那都是真的,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那高考前一晚發(fā)生什么了?”
吮手指的覃明霜一呆,她看似在竭力平靜自己的情緒,眼睛時時頻繁地眨巴,比那夜空里的星星還要璀璨。
“你還記得啊?”她說了一句。
樂詩影打不定主意,她現(xiàn)在有些記憶錯亂,精神也有些恍恍惚惚,所以她不敢確定,只是模糊道:“姜文斌他有做過什么——”
這次的話被截胡,還未說完便戛然而止。覃明霜拼命搖手否認:“絕對沒有做過什么!那老東西的手要是敢對你做什么,我先給他剁了泄憤!”
記憶開始拼接,樂詩影倏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這里并沒有出現(xiàn)差錯,否則她真的要懷疑自己處于一個假世界。
她向好朋友詢問了事情的經(jīng)過。
雖然覃明霜在看她時隱約透露著奇怪的神色,但還是對她細述顛末。
原來她剛暈過去,聞今月就破門而入并一腳踹倒了姜文斌。而覃明霜去找聞今月的時候曾被老師阻攔,她直接將姜文斌騷擾過姜昭然的丑事曝光,不顧身旁的老師就喊聞今月。
明日就要高考,如果這是真的,學校自然不愿意在這樣的日子處理這樣的丑聞,頗為重視地跟著兩人去找人,最后在資料室附近發(fā)現(xiàn)了姜文斌和剛剛昏迷不久的樂詩影。因為姜文斌是老教師,學校的意思便是想用明天高考的緣由暫且拖著不處理。校方的本意也只是想小事化了而已,畢竟樂詩影并沒有受到實質(zhì)性的傷害,打算給予一些補償堵口便算了。
但覃明霜說,昏迷醒來的樂詩影堅決不接受學校的處理結(jié)果。
在高考期間,她利用高考生被侵犯未遂的理由,不顧自己的名聲報了警。
輿論的力量是強大的,它是一把雙刃劍,能把人捧起,也能將人踩死。樂詩影就要讓輿論推波助瀾,將自己是受害者的身份高高舉起,連同死去的姜昭然的一份,而施害者姜文斌,勢必要做被踩死的那只骯臟晦氣的臭蟲。處理的結(jié)果也很理想,是多數(shù)人都愿意看到的,有著聞今月手機里的姜昭然多年以來的證據(jù)記錄,姜文斌最終伏法。
對于學校想要包庇姜文斌這個“優(yōu)秀教師”的意圖,樂詩影難得給足了面子沒有追究,她只討伐姜文斌,學校自她高考結(jié)束后就再無瓜葛,自此學校內(nèi)的所有美與丑皆與她無關(guān)。
高考期間的樂詩影也依舊如平常發(fā)揮穩(wěn)定,考出了不錯的成績,有望升入重點大學。
只是說到這的覃明霜話里還有點惋惜,那不是因為樂詩影,而是因為另一個人,他就是聞今月。聞今月作為除樂詩影外這場事件中較矚目的人,他備受關(guān)注,就是因為這些紛至沓來的過分注視與恨不得他爆猛料的記者,讓他穩(wěn)定的病情受到?jīng)_擊,在次日下午數(shù)學的考場上,他因為心悸恐慌、渾身發(fā)顫而停止這場數(shù)學考試,上午的語文也受到了些波及。
他原本是迎安中學這次高考最受期望的學生,可因為病情復發(fā)而無奈只能考一所和普通班的樂詩影相仿的學校。
覃明霜的話就此止住,她讓樂詩影不要擔心聞今月,沒人會責怪她。
樂詩影凝神諦視眼前人幾秒,她當然會自責,但更多的仍是疑惑:為什么聞今月會復發(fā)?他高考前的狀態(tài)可謂算是個正常人,讓她最不懂的是妄想癥患者會被眾人的凝視嚇到心驚膽顫的地步嗎?
她將自己的困惑告訴覃明霜。
“啊?”覃明霜大吃一驚,“他還有妄想癥嗎?我記得聞今月一直都是社恐啊,他很害怕跟別人交流,在全校只有你能讓他敞開心扉,只有你能讓他愿意說話。”
這次換成樂詩影面露驚詫之色。
看著好朋友一臉的不可置信,覃明霜呆怔了許久,再次試探性地撫摸上她的額頭,重復地說著:“不燒了啊,難道真的是在之前燒糊涂了嗎……”
最后,在樂詩影持續(xù)不解的疑惑面容下,覃明霜對聞今月的情況做了詳細的講述。她說從一開始,聞今月在入校時并沒有說明病情,算為隱瞞。起初同學只是以為他較為高冷淡漠,殊不知往后的相處里,他與旁人交流困難,總愛躲避各種談話,其中不限于與各科老師的互動,直到這里才引起學校的重視。
樂詩影就是當時在一次偶然相遇中認識的他,僅是那一次偶遇,就讓聞今月開始對她著迷,時常在一些休閑課暗中跟著她。學校照顧他是病人,又因為其成績優(yōu)秀,不過分追究二人真正的關(guān)系,只讓樂詩影平時多擔待些,他們在學校的眼里不是情侶,而只是一個真病人和假醫(yī)生的身份罷了。
樂詩影不假思索道:“我是怎么遇見聞今月的,我說過嗎?”
對于樂詩影這種類似于“失憶”的現(xiàn)象,覃明霜已經(jīng)見怪不怪,與她娓娓道來:“說過。你告訴我,當時你碰見一個男生,覺得很好看就多回頭注意一眼,然后你們就對視了。”
樂詩影若有所思地點頭。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聞今月只有嚴重的社恐癥,也不再是她印象中的妄想癥患者。但兩人的相遇和之前一樣,都是擦身而遇,隨后相識。她記憶中的軌跡既有重合,也有偏差,但大差不差。
“我知道了,”樂詩影朝著覃明霜破顏一笑,“其實我剛剛是裝的。”
“啊?”覃明霜大呼小叫,她站起來指著樂詩影表不滿,“合著你捉弄我是吧,我還真以為你失憶要去看一下腦子了!樂樂,你這么會演怎么不去走文藝這條路,然后當演員啊!”
樂詩影聳肩無奈道:“家里窮,只能安分下來老老實實地讀書了。”
兩人嬉鬧一天,中午覃明霜還留在樂詩影家中蹭了一頓午飯,直到落日僅余下一角殘陽,她才被電話催回家。沒有活寶體質(zhì)的覃明霜的家里又是一片冷清,樂詩影看著勞累一天的父母各自忙碌著,偶爾母親還進房間詢問一句她的病情,之后就是長久的無言。
早已習慣的樂詩影并不覺得這很無聊,何況現(xiàn)在她有了事情可做。從覃明霜離開后她就在想聞今月,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演變成這樣,竟是睡一覺的功夫就把許多事情忘了個遍,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像浮云,像戲劇。
她尋找了一圈手環(huán),最終在桌面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躺著的它,拿起來時已經(jīng)沒了電,這足以說明離著畢業(yè)真的有很長一段日子了,有的事情也真的發(fā)生過。
開機后,她按照心中所想,找到了唯一的一位聯(lián)系人,聞今月的名字就孤零零地顯示在小小的一塊屏幕里。不知為何,樂詩影看見他就想起來覃明霜所說的社恐癥,在這手環(huán)里沒人可以打擾他,他就安靜地放在里面,樂得自在。
本想聯(lián)系他的樂詩影突然取消了聊天的念頭,索性關(guān)了機,重新躺回床。
整一個暑假,沒有人催促她出去做點兒什么,她一直窩在家里,除了陪著同樣好吃懶做的覃明霜聊天或見面外,就是等待著被錄取院校發(fā)來的通知。而等錄取院校公布的那天,她看見意料之內(nèi)的結(jié)果,無喜無憂,內(nèi)心像是進了寺廟一樣清閑安逸。
瞻云省的一所重本,計算機專業(yè)。
“樂樂,你去哪里啦?”覃明霜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樂詩影的目光從電腦上移開,看著視頻里那張平靜的臉。
樂詩影:“瞻云省。你呢?”
“嗚嗚,要分離了。”覃明霜突然哭喪著臉,像個布滿皺痕的苦瓜,“我還在迎安啊,就在我們高中不遠處的那個專科,然后真的是要去學醫(yī)了,以后可真的是有的忙了。”
“沒事,假期總會見的嘛。”樂詩影在手機這邊笑著安慰她。
沒過多久,覃明霜就樂呵起來,并且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要發(fā)奮圖強,說已經(jīng)想好未來的計劃,那便就是升本考研然后考證書,爭取擠入大醫(yī)院工作。
樂詩影當然為她積極向上的思想而感到高興,但仍是首先關(guān)心她的身體。
“以后我保證自己可以當一位有出息的醫(yī)生,要是你不幸生病的話,我就用最精明的醫(yī)術(shù)給你治療。”
聽著她的話,樂詩影忍俊不禁,就好像她這醫(yī)生像是為她當?shù)囊粯印H羰潜灰院蟮牟∪寺犚娝麄兊闹髦吾t(yī)生這么說話,那可真是寒了病患的心。
跟她小聊了一會兒,樂詩影便準備去洗漱睡覺。等她從衛(wèi)生間趕回臥室的時候,果不其然又看見永不安穩(wěn)的覃明霜熱情地給她發(fā)了好幾條消息。
她點開一看,都是關(guān)于聞今月的。
聞今月竟然和她大學同校,只是二人并不在一個專業(yè),他是心理學專業(yè)。
沒有任何嘲笑病人的意思,雖然心理學是個很適合內(nèi)向靦腆的人去學習的專業(yè),但心理情感障礙去學心理學,在樂詩影眼里還真是個很有趣的現(xiàn)象。
畢竟學心理學的人需要會溝通,聞今月的情況似乎很糟糕,他的溝通技能只對樂詩影生效,若是再與旁人交流的話,怕是總得需要克服這層心理障礙。
樂詩影突然靈光一閃,她在思考是否之前有跟聞今月承諾過自己也會報考心理學之類的專業(yè),這才迷惑了聞今月,致使他選擇了這份專業(yè)。但覃明霜的回答是不確定的,她也不知道兩人究竟曾經(jīng)談論過什么。這可讓樂詩影著急壞了。如果聞今月真的是因為她而選擇心理學,到時候又看見自己進入計算機學院,食言這還算小事,要是聞今月因此自閉那可真就麻煩了。但如果對方只是喜歡才報考心理學專業(yè),那么她倒還可以松一口氣。
她只希望到時候見面不至于太糟。
大學新生開學時間相對較晚,許多外地學生紛紛在群中詢問是否可以提前入校,還好學校人性,考慮到人流問題后給出的答案是允許提前拎包入校。
樂詩影也沒有在家多逗留,在得知可以提前三天入校后,樂父尊重她的意見,開著車送她去了學校。因為宿舍不允許異性進入,所以樂母也跟了來,一起幫著收拾了一下行李和床鋪,最后也沒有品嘗一下學校里的食堂,以工作為理由便雙雙開車回到了迎安。
偌大的宿舍里,就像樂詩影的精神世界,空蕩蕩的,一片荒涼。
這三天,她除去熟悉校園就是待在宿舍與覃明霜打視頻,日子過得還算清爽。一直到報道前天下午,她從食堂買飯回來,在門口看見一個女生滿頭淋漓大汗地從自己宿舍走出。
看著對方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樂詩影好奇地轉(zhuǎn)頭看向她匆匆離去的孤寂背影,稍帶心思回到了自己的床位。她看著隔著過道的對床上的大包袱,以及桌面上的大小包裹,很是疑惑對方是否自己一人。
她剛坐下沒過多久,那女生就又推著行李箱從門口進入了。
出于禮貌,樂詩影咽下飯菜,停下咀嚼的動作后,自然利索地朝新室友打招呼:“你好。”
女生聞聲轉(zhuǎn)頭,沒情緒的臉上展現(xiàn)出一個還算漂亮的笑:“你好。”
這個女生給樂詩影的第一印象就是有著與她相仿的身高,只是對方要更為漂亮。對于樂詩影來說,如果一個人只有在表現(xiàn)溫和、展露微笑的時候才被說漂亮的話,那就不是真正的漂亮,因為其中或許摻雜著虛偽的成分;但如果一個人僅僅是木著一張臉就能讓人眼前一亮的話,那才是真正的美人胚子。而眼前的姑娘就是美人胚子,樂詩影從她進門就暗面里觀察過她,她不笑時雖然不會像聞今月那般勾著嘴角,但也不至于被說成苦瓜臉。剛脫離高中的女同學還不算太精致,但月牙似的長眉和光滑明亮的肌膚足以給她上大分。
唯獨有一點兒樂詩影不太滿意,那就是在面對面時,她清楚地看見女生的眼睛像是日頭落下去的暮色,沒有漆黑炯亮的朝氣,反而是炊煙似的乳白,有著并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憔悴感和疲倦感。
或許是搬行李太累了,她想。
“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還有行李嗎,需不需要我?guī)湍惆嵋幌拢俊?
女生還是之前的笑,只是稍微淡了一些:“沒有了,謝謝你。”
樂詩影看著女生說完后就扭頭開始自顧自地收拾著,完全沒有繼續(xù)交流下去的意愿,她也本就不是和覃明霜那樣自來熟的性子,便不再插手干擾。
明天是報道的日子,樂詩影的宿舍是四人間,還有兩位未來報道,她猜測她們應該是本地人。在她之后進入宿舍的那個女生很安靜,收拾完東西后就一直坐在凳子上寫東西。樂詩影拒絕了覃明霜播來的視頻通話,以打字的方式告訴她自己這邊的狀況,可對方硬是說打字太麻煩,希望她可以找個地方聊。無奈,樂詩影拿著手機前往宿舍附近的花叢里,那是不少情侶的地盤,現(xiàn)下人少,她正好可以坐在秋千上聊。
其實也并非什么大事,覃明霜是今天才去學校報道,她在那邊高聲吐槽著六人間的宿舍里極其不和諧,有兩個同學因為床位分配的原因還喊來了代班。
樂詩影蕩著秋千,安靜地傾聽著朋友的不滿,時不時插嘴幾句。
“你呢,你宿舍還是你自己嗎?”
“沒有,”她說,“今天來了一個美女哦,還是個安靜的高冷美女。”
“怎么樣,還相處得來嗎?另外有照片嗎,有的話趕緊給我看看。”
樂詩影輕笑她猴急的模樣:“沒有啊,偷拍可是不禮貌的行為。”
覃明霜長嘆一聲,樂詩影都要想象出她垂頭喪氣的樣子了。
“我的樂樂啊,好朋友可是要主動結(jié)識的,你應該大膽地上前要求同美女合照。”覃明霜對她提意見,驀地又高昂道,“不是,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明擺著在告訴我你不知道人家叫啥。”
樂詩影并不隱瞞:“你猜對了。”
“蛙趣,你真是太失敗了。”覃明霜嚷著,“命令你趕緊回去交朋友。”
樂詩影含笑點頭:“我遵命。”
掛斷手機的那一刻,樂詩影不知道是否因為與覃明霜的暖心交流,還是明天所有學生集體報道的原因,她不再感到那日剛來時的孤單,好像所有人都陪在她的身邊,她無疑是幸福快樂的孩子。
微涼的晚風掠過耳旁,秋千還在輕輕搖晃,她現(xiàn)在想停下回到宿舍。
只是,秋千的速度怎么停不下來?
略感不對的她轉(zhuǎn)頭,一眼就看見站在暗處正推著她的人。聞今月的臉因秋千的搖晃而顯得忽明忽暗,身著白T恤和黑短褲的他站得筆直,嘴角挑著笑,面龐還是如月溫柔靜好。
他是多美好的一個人,這次的見面也不算太糟糕,不說話一切還算理想。
“聞今月,你……”
樂詩影很想問,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這里可是女生公寓,她可不相信一個男生會無緣無故走來這里。只是話沒問出口,她就主動停了下來,因為她聽見聞今月正在用一種類似于夏季飛繞在草叢里,產(chǎn)生如潺潺流水般的昆蟲的悅耳聲告訴她:
“樂詩影,我想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