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懸,鏡湖翻涌如沸。
蘇瑾的龍化已不可逆轉,金包的鱗片覆蓋全身,龍翼在背后完全展開,遮天蔽日。她的意識在龍族血脈與巫族咒印的撕扯下瀕臨崩潰,唯有契約印記仍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維系著她最后一絲人性。
黑袍人高舉骨杖,湖底祭壇上的黑龍雕像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片沼澤的瘴氣化作無數鎖鏈,從四面八方纏繞而來,要將蘇瑾徹底拖入湖心。
“蘇瑾!”李一諾厲喝一聲,指尖劃破掌心,鮮血在虛空中凝成一道血色符咒,“以吾之血,喚汝真名——破!”
符咒炸裂,化作漫天血雨灑落。每一滴血珠觸及鎖鏈,都爆發出刺目的金光,鎖鏈寸寸崩斷。蘇瑾的龍瞳驟然清明了一瞬,她仰頭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龍吟,聲浪如實質般沖擊祭壇,黑袍人的身形微微晃動。
“垂死掙扎。”黑袍人冷笑,骨杖重重頓地,“竟然是一條金龍,上天對我不薄。起陣!”
湖面驟然分開,露出湖底那座巨大的青銅祭壇。祭壇中央,黑龍雕像的雙眼徹底化為赤紅,龍口大張,一道血光沖天而起,直貫云霄。天幕被撕裂,無數亡魂從裂縫中涌出,尖嘯著撲向李一諾。
李一諾不退反進,銀灰頭發在狂風中飛舞,子夜鈴懸于身前,發出清越的顫音。她雙手結印,九柄冰魄劍環繞身周,劍鋒所指,亡魂灰飛煙滅。
“師姐……”蘇瑾的聲音在龍吟中顯得格外微弱,“殺了我……”
李一諾猛然回頭,只見蘇瑾的龍軀已被血光侵蝕大半,巫族咒印如活物般在她鱗片下游走。更可怕的是,祭壇上的黑龍雕像正在與她產生共鳴,仿佛要將她的魂魄生生抽離!
“閉嘴!”李一諾眼中金光暴漲,觀天瞳全力運轉,“我們倆一起來的,一定要一起回去,無論如何,不會讓你隕落在這里!”
她突然折身沖向祭壇,冰魄劍開路,所過之處亡魂盡滅。黑袍人似乎早有預料,骨杖一揮,湖底突然伸出無數慘白手臂,死死抓住她的腳踝。
“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能對抗巫族千年布局?”黑袍人譏諷道。
李一諾嘴角溢血,卻勾起一抹冷笑:“誰說…我是一個人?”
話音剛落,天地間響起一聲清越鳳鳴。
一道青光自天際疾馳而來,所過之處瘴氣退散——竟是子規學院的鎮院神禽,青鸞!
青鸞背上,一道嬌小身影凌空躍下,手中銀槍如流星墜地,直接將黑袍人逼退三步。
“院長,我來遲了。“少女挽了個槍花,回頭沖李一諾咧嘴一笑,赫然是她們的師妹,林七七!
青鸞的羽翼劃破血色天幕,林七七的銀槍如游龍般刺向黑袍人咽喉。黑袍人骨杖橫擋,杖身與槍尖相撞,爆出一串刺目的火花。
“子規學院的小丫頭,也敢來送死?”黑袍人嘶聲冷笑,袖中突然竄出三條黑霧凝成的毒蛇,直撲林七七面門。
李一諾劍指一揮,三柄冰魄劍凌空斬落,毒蛇瞬間潰散。她趁機縱身躍至祭壇邊緣,觀天瞳金光流轉,終于看清了祭壇核心——黑龍雕像口中含著一枚血色龍珠,正是它在抽取蘇瑾的精血!
“七七!掩護我!”
林七七聞言槍勢突變,銀槍舞出漫天殘影,將黑袍人逼退數步。李一諾趁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子夜鈴上。青銅鈴鐺劇烈震顫,音波如漣漪般擴散,所過之處亡魂盡滅。
蘇瑾的龍軀仍在痛苦掙扎。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成兩半——一半是黑龍的狂暴,一半是巫族咒印的侵蝕。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閃現:龍骨淵的鎖鏈、初遇李一諾時那雙溫暖的手、子規學院的晨鐘暮鼓……
“蘇瑾!”李一諾的聲音穿透混沌,“還記得我們的契約嗎?”
契約?
蘇瑾恍惚想起那個雪夜。
——原來那不是普通的契約,而是血契!
黑袍人突然發出凄厲的嚎叫。祭壇上的黑龍雕像劇烈震動,龍珠表面出現蛛網般的裂痕。他瘋狂揮舞骨杖想要阻止,卻被林七七一槍刺穿肩膀。
“不可能!你怎么能切斷……”
李一諾的銀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這是生命力急速流逝的征兆。她將全部修為灌注進子夜鈴,鈴音化作一柄金色光劍,狠狠刺入龍珠!
“因為從始至終,我的命都與她相連。”
龍珠轟然爆裂,萬丈血光中,蘇瑾的龍瞳徹底清明。她仰天長嘯,龍翼舒展,一爪拍碎了整座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