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內。

梁煜帶著鐐銬，形容狼狽。

他怎么也想不到，譚致雅居然會拋下他，獨自潛逃。

明明當時制定計劃時，她還承諾他，不會讓后果牽連到他頭上。

結果連一天時間都不到，他就被幾個便衣警察從酒吧里銬走了。

望著條件簡陋的監室，想到即將到來的牢獄之災，生平第一次，梁煜的心里生出了強烈的后悔之感。

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

監室的門被人打開了，跟在警察身后走進來的人，身著純白大衣，眉如遠山，像一道雅致的月光。

和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梁煜不自覺地吞了口唾沫。

上頭的熱血退去，面對陸嘉杳，他終于感覺到了心虛與畏懼。

陸嘉杳則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他。

亂糟糟的頭發，疲憊的臉色，眼神躲閃，衣服褶皺。

她偏頭淡笑：“能不能讓我和他單獨說幾句話？”

“當然可以。”

警察點點頭：“我守在門口，有什么需要的您隨時喊我。”

“辛苦了。”

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陸嘉杳走到梁煜面前，抬手，在他不解又隱含期待的眼神中，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

成年人的手勁本來就不小，陸嘉杳又是練過的。這一耳光打得太狠，梁煜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紅印。

他被扇懵了：“嘉……”

陸嘉杳從來沒打過他！

不止沒打過，他們談戀愛的時候，她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他一句；他看上的球鞋手表電腦，只要說喜歡，她第二天就能送到他手里……

“第一巴掌，是打你劈腿出軌，辜負別人真心。”陸嘉杳聲線冷冽，破碎他的所有幻想。

緊接著，她又抽了他一耳光。

“第二巴掌，是打你虛偽勢利，咎由自取。”

梁煜的頰肉腫了起來。

但這還不夠，陸嘉杳換了只手，表情平靜地，再次揮手。

“啊咳！”

梁煜慘叫一聲，有什么東西自口腔脫落，嘴里頓時充滿了血腥味。

意識到那是什么，他驚恐地瞪大眼，含混不清地罵道：“你，你這是故意傷害！警察呢？警察！”

陸嘉杳恍若未聞。

她像在宣讀判詞，一字一頓：“最后一巴掌，是替我男朋友討一個公道。”

“和他可能受到的傷害比起來，這一巴掌，實在太輕了，”陸嘉杳淡漠垂睫，看了眼他滾落在地的那顆帶血的牙齒：“你應該慶幸，他沒出什么事才對。”

否則絕不會是幾耳光這么簡單。

“……”

梁煜眼前發黑。

一半是疼痛所致，一半是因為陸嘉杳說的那句話。

程凈川竟然沒出事？

他精心準備的含量超過百分之九十八的濃硫酸，居然沒能用到他的身上？

那個動手的人不是被重金雇傭了嗎，為什么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沒辦好？還是說那個人臨陣脫逃，不僅反悔，還把他和譚致雅給告發了？

不管哪種可能，恨意都席卷了他的身心，此刻，梁煜怨恨所有人。

他再也沒有報復的機會了……他將鋃鐺入獄！

陸嘉杳看著他恍惚的神情，心里沒有一絲波動。

她轉身出門。

不遠處，程凈川懶懶散散地靠坐在看守所的沙發上。

見她從監室出來，他站起來迎接她，目光悠轉一圈，很快注意到她發紅的掌心。

他神色一凝，托起她的手，修長有力的指節輕撫過傷處：“疼不疼？”

不等她回復，程凈川無奈嘆聲：“說要愛惜身體，怎么把自己的手都打紅了？下次換我來打好不好？我比你皮實。”

陸嘉杳又好笑又感動。

一顆心像是浸泡在了暖融融的春水之中，她彎起眼尾，一本正經地回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