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多鐘，天色已經黑沉下來。

陸家留程凈川吃了晚飯。

陸云英剛處理完公務，眉眼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疲色，并沒有留意到兩個小輩之間的暗流涌動。

沈睿就不一樣了。

作為歷史教授，他平時除了授課之外，十分清閑，寒假里更是沒什么事，學生放假，他也放假。

他本就有意撮合兩個孩子。程凈川來的時侯，正是他靈光一閃，支走了鐘點工，給他們制造了獨處的機會。

此刻在餐桌上暗暗觀察，發現女兒雖然面色如常，目光卻時不時落在小川身上。小川更是眼底笑意毫無收斂，和她對視時眉目溫柔得快化了。

沈睿：“……”

他好像如愿以償了，但怎么看得有點牙酸呢？

吃過飯，陸嘉杳收拾完行李，去了程家。

這是這個月第二次造訪，但跟上次不同，上次來的時候，她和程凈川還是天地可鑒的純潔朋友關系，這次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陸嘉杳做主，先不和雙方父母明說，怕他們接受不了。

程凈川低頭忍笑：“好。”

陸家那邊，沈睿肯定是看出來了的，沈睿知道，陸云英也就知道。程家這邊，就算他們不主動說，程熙夫婦也能很快聽到風聲。

畢竟上次慈善晚宴，他向梁煜宣誓主權時，故意介紹說陸嘉杳是自己的女朋友。

在場那么多人，就算王桂不宣揚出去，也會有人忍不住傳播這個消息。

傳到程熙和喬文山耳朵里，他們肯定要驚訝一段時間，但以他對父母的了解，到不了接受無能的程度。

頂多罵他趁虛而入。

……

夜色深沉。

陸嘉杳在松軟的床上躺成一個“大”字。

屋外雪聲簌簌，聲響細微，按理來說還挺助眠，但她遲遲沒能入睡。

她復盤了和程凈川相處時的細節，然后發現，一切都有跡可循。

她分手那天，他一反常態的外露的高興。

非要挑明他們“情侶”關系的古怪行為。

臨時安排的一場美輪美奐的煙花秀。

還有在劇本殺店里，她拽著他手臂時，根本沒用什么力氣，卻讓他這個快一米九的男人失去了平衡。

明明有一千種方式幫她站穩，卻選擇了把她拉進懷里，和她一起摔下去。

……他到底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陸嘉杳百思不得其解，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禿頭杳：我想你了。】

三分鐘沒人回復，她以為他睡著了，正準備放下手機時，陽臺上傳來一陣動靜。

陸嘉杳：“？”

她披衣起身，走到陽臺，看見矮墻邊含笑站著的男人。

她大為震撼：“你為什么要翻墻？”

程凈川：“……”

程凈川也很無奈：“可以走正門，但深夜進出你的房間，被你干媽發現了又該怎么解釋？”

好吧。

外面太冷，她招手示意他進屋：“辛苦你穿得這么整齊了……進來把衣服都脫了吧。”

程凈川：“……？”

“別誤會，我是想看你背上的傷。那天你不是摔地上了嗎，我當時問你說沒事，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沒事。”

“早好了。”

話雖這么說，他還是極為聽話地到房間里坐下。

脫掉最后一件衣服，露出肌理分明的肩背。

陸嘉杳仔細看過，確定他背上那幾道擦傷連疤痕都淡了，這才放下心來，開始和他算帳：“為什么放任自己往地上摔？自己的身體就不知道愛惜了嗎？”

訓小孩一樣。

換在好幾年前，程凈川必定會反駁她，見義勇為被人在胳膊上刺一刀，她又比他愛惜身體到哪里去。

但現在他只感受得到她話里話外的心疼。

他壓抑住唇角笑意，佯裝可憐：“我錯了，杳杳。”

陸嘉杳：“……”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心機。

偏偏她還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