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是我們站里面的保潔員,她應該比我大個十來歲。她很健談,也喜歡聊天,我也比較喜歡和她聊天。平時不上班的時候,我就喜歡纏著她聊天,一般都是她走到哪里,我就跟著聊到哪里。在我還沒來的前一天,發生了一件令她不愉快的事情。由于這個站是依山而建的,站里面有個垃圾池它便建在了山腳下。旁邊是一片茅草秋天茅草地很容易著火。平時垃圾池里的垃圾一般都是滿了之后在站里會叫陳姐給燒了。這樣下來的話便節省了拖垃圾的錢?;蛟S是那天風太大了吧,燒完之后有些火星子,便被風吹到了茅草地里。瞬間便燃起了大火,火是隨著風一下便竄到了上面的杉樹林里,燒了大概有十來棵樹吧,好在搶救回來了,要不然那么大一片森林就遭殃了,站里也遭殃了。陳姐當時嚇得腿都軟了,在里面也發動了所有的人搶救火勢,由于這山是歸私人所有,后來山主便找站里要七千塊錢說是私了,站里也為了不惹麻煩便答應了下來,但是這七千塊錢站里面又不想全出,于是就想到跟陳姐說一人一半就等于是站里出一半,陳姐出一半。
聽到這陳姐不樂意了,用她的話說便是:“我就兩千塊錢一個月。你還讓我賠三千多塊錢,再說了我是給你在里面做事,我不是無緣無故跑到這里來放火燒山的,按理說站里應該要負全責?!彼艺f這些的時候,已經抱著不做的心理準備了。其實我覺得她說的有理,公司里面給保潔員開的工資并不高,最累的還是她,換做任何人做這份事都是會有怨氣的。再說公司里本來就有這個掃垃圾的預算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這預算也沒落在陳姐身上,她沒拿過一分錢。憑什么出了事就要她擔責任?平時還要忍受領導們的指手畫腳。其實她就掙了個窩囊錢,已經夠窩囊的了。還要他背鍋,這樣想來大不了不干了就是。
其實陳姐這個人做事挺老實的,也沒有過多的抱怨。但這次是關系到錢方面了確實也窩火,就這樣僵持了有半個月吧。后來大領導找到她談話最終把她說服了,說是這幾千塊錢到年底的時候公司會有一筆慰問金到時候再還給她,陳姐這才同意了墊這幾千塊錢。從那以后站里的垃圾池都是叫垃圾站的工作人員來拖再也沒燒過。
陳姐不光但做保潔的工作,站后面那一塊菜地都歸了她,這是上面要求的,每個站必須要種有蔬菜,那塊地一點都不適合種菜。因為它石頭比較多種下去的蔬菜總是也不喜人,這邊需要陳姐花大量的功夫去管理這塊菜地。不然就稀稀拉拉的一點也不像塊菜地,上面的人下來檢查,會扣站里分的。我發現種這塊菜地好像不是為了吃菜,是為了應付上面的檢查。當然了能長出蔬菜是最好的,也能吃一些有機蔬菜。有時碰到喜人的蔬菜,大家都會夸陳姐種菜種的好。站里也會給陳姐一些相應的報酬,作為她的辛苦費。還有菜地后面的雞鴨也歸陳姐喂,這樣算下來我覺得她應該要拿三份工資才對。
陳姐她有三個小孩兒,最大的是個女孩兒,已經做老師了加了個醫生。在我們這種小縣城能有一份鐵飯碗也是一般人羨慕的對象。陳姐每每談起她女兒,臉上都是幸福的微笑,女兒應該是她最大的驕傲吧,她跟我說女兒從小的學習從來沒讓她操過心。大兒子應該在學技術也快出入社會了,小的才剛上一年級。我問過他,為什么你前面有一兒一女了,為什么還要生第三個?這樣不是壓力挺大嗎?她也回答過我的問題,說第三個并非她想要,而是它就這樣來了,她還跟我說過。她的月經一直都不正常了的,一心以為懷不上了,有時候兩個月都不來一次后面連著幾個月都沒來,她還以為絕經了呢,誰知道原來是有了。她說剛懷上的時候確實也去醫院想做人工流產??墒撬瞎鍪聸]人陪她去醫院,她最后叫了一個她的閨蜜陪她去醫院。那醫生同她講做人流有危險的。而且她老公也沒同意,后面她閨蜜就說你家里面人都不負這個責,我更負不起這個責任,最后怕有說不清的麻煩便走了,之后這第三個孩子就這樣留了下來,或許陳姐作為母親,看著它畢竟是一條生命,最后也不忍心把它流掉,生活苦點就苦點吧。反正這年頭也餓不死人了。
這一屆的領導比上一屆要挑剔。她對衛生方面有著極高的要求。在你不能看到一個蜘蛛網。也不能看到一點灰塵。最讓陳姐痛苦的面試了。那大大小小的玻璃了。一個站玻璃又有那么多。領導跟他說玻璃上不能有任何的印子,灰塵。他說灰塵還好少,關鍵是那些手指印干了的水漬印啊,根本就沒辦法把它做到一點印都沒有。有時被領導說的實在煩了,她直接想撂挑子不干了,后面還是咬咬牙忍了下來。她時常說換做領導來做,他也做不到這么干凈,怎么總喜歡為難別人。站里的同事都勸她:“算了算了。領導講話嗎?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就好了,沒必要那么放在心上。你做事我們都看在眼里的?!本瓦@樣一邊幫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一邊開導安慰著她,確實她的工作是最不好做的,也是最容易挑毛病的。
作為我們這些底層人來講,平時聊天也無非就是一些抱怨或家常,可生活又能怎么辦呢?十有八九都是一邊抱怨一邊繼續著。工作也只能算是勉強有一口飯吃,但絕對不可能喜歡它,熱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