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飛消散時揚起的青絲,還帶著鳳仙花的余香。
王洪亮握著那半枚「九轉還魂丹」,齒間嘗到熟悉的苦澀——正是王老爺子當年吊命用的龍銜草味道。寒玉床下的血祭大陣開始蠕動,數千具尸骸的眼窩同時亮起磷火,地面浮凸出北斗七星的凹槽。
吳管事的機械臂炸成鐵蒺藜,胸腔齒輪迸出刺耳摩擦:“墮仙紋完成度九成八...計算誤差...“他殘存的半張人臉突然扭曲,“快毀天樞位!“
地火赤龍撞向尸骸陣眼的剎那,整座煉器房的地基突然翻轉。王洪亮墜入沸騰的血池,四周巖壁刻滿《黃泉渡厄經》——這正是王飛幼時教他認字的碑帖!血水灌入鼻腔的瞬間,丹田處的青銅燈焰自行護主,在周身凝成青色光繭。
“道胎果然能承載幽冥之力?!?
星隕閣黑袍人的聲音從血池底部傳來。王洪亮看見九具青銅棺首尾相銜,棺蓋表面的星紋正在抽取血祭之力。黑袍人掀開兜帽露出的面容不斷變換,時而化作青云祖師,時而變成王家村私塾先生。
“你才是真正的陣眼?!昂谂廴酥讣獯倘胱约好夹?,扯出條銀光璀璨的絲線,“三百年前種下的因,該結果了?!?
王洪亮懷中的陰陽玉佩突然離體,與血池上方的墮仙紋共鳴。他識海深處響起鎖鏈崩斷之聲,七十二道星竅在體表次第點亮。當第一顆星竅連通足底涌泉穴時,血池底部傳來龍吟——竟是隱龍山那夜見過的青銅棺槨!
棺中女子睜開重瞳的瞬間,王洪亮看清她頸間掛著與自己相同的玉佩。無數記憶殘片洶涌而入:
-十二萬年前九重天闕的蟠桃宴
-紫薇帝君將玉佩一分為二的畫面
-王飛在輪回井前割裂魂魄的手勢
“師姐...“黑袍人的面容定格成俊美少年模樣,眼角滑落的血淚在虛空凝成符咒,“你寧愿魂飛魄散也要護著這小子?“
青銅棺槨突然炸裂,女子殘魂化作星河灌入王洪亮天靈。吳管事破碎的機械軀殼從血池浮起,齒輪重組成的羅盤指向東北巽位:“太虛星樞...原來藏在這里...“
王洪亮七竅噴出星焰,足下尸骸大陣寸寸龜裂。黑袍人祭出的九棺鎖鏈還未近身,就被他無意識掐出的法訣碾成齏粉——這是女子殘魂帶來的《紫府參同契》!
“星隕閣主不會放過...“黑袍人嘶吼著化作青煙,原地只剩半枚斷裂的玉簪。王洪亮抬手接住簪子,尖端刻著的「璇璣」二字讓他頭痛欲裂——這是王飛及笄那日丟了的簪子!
血池開始坍塌。
吳管事的機械頭顱滾落腳邊,獨眼投射出青云山脈全息圖:“看仔細了...“圖中七十二峰竟組成人體經絡,而護山大陣的核心陣眼,正是王家祠堂的位置!
地火赤龍突然托著王洪亮沖天而起。穿過千丈巖層時,他看見山腹中埋著九尊青銅鼎——鼎身饕餮紋與他玉佩的裂痕完全吻合。當最后一縷星光沒入丹田,他忽然能聽懂風中絮語:
“...祠堂地窖第三塊磚...“
“...小心守閣人...“
“...太陰歷甲子年...“
沖出地面的瞬間,晨曦正染紅王家村的斷壁殘垣。王洪亮跌坐在祠堂廢墟前,手中的玉簪突然指向某個焦黑的梁柱。他徒手扒開瓦礫,在供奉牌位的暗格里摸到半卷《星樞衍道圖》——落款赫然是王飛三百年前的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