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萊克學院的清晨總是從第一縷陽光穿透海神湖開始。

石毅睜開雙眼，重瞳中流轉的混沌氣息漸漸平息。窗外，梧桐樹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板上，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他起身，黑袍上的星辰符文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如同一幅活的星圖。

廚房傳來輕微的響動，接著是瓷器相碰的清脆聲響。石毅嘴角微揚，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在那里折騰。

推開廚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踮著腳尖的粉色身影。

江楠楠正努力夠著櫥柜頂層的茶葉罐，晨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為那頭柔順的粉色長發鍍上一層金邊。

聽到開門聲，她猛地回頭，發梢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

“哥哥！”她眼睛一亮，隨即不好意思地放下踮起的腳。

“我、我想給你泡茶...”

石毅走到她身后，輕松取下茶葉罐“什么時候學會泡茶了？”

“跟穆老學的！”江楠楠接過罐子，粉瞳中閃爍著自豪。

“穆老說這是上好的黃金古茶，要用八十度的水...”

她邊說邊忙碌起來，動作雖不熟練卻格外認真。

石毅靠在門框上，看著這個六年前還需要搬凳子才能夠到灶臺的小丫頭，如今已經能像模像樣地準備早點了。

陽光透過她粉色的發絲，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隨著她的動作，眉心那枚淡金色的月牙印記若隱若現，散發出的月華之力與石毅身上的混沌氣息在空氣中交織，形成一種獨特的紫金色光暈。

“小心燙”石毅突然出聲提醒。

江楠楠正要倒水的手一頓，吐了吐舌頭，乖乖等水涼了些才繼續。

六年來，她已經習慣了哥哥這種看似未卜先知的能力——那雙重瞳能看透萬物本質，自然也包括水溫。

茶香漸漸彌漫開來，江楠楠又變戲法似的從食盒里取出幾樣點心“媽媽昨晚送來的，說是新學的桂花糕...”

石毅接過茶杯，熱氣氤氳中看到江楠楠期待的眼神。

他抿了一口，茶湯清冽，雖然泡得稍濃，卻別有一番風味。

“好喝嗎？”她緊張地問。

“嗯”石毅點頭，伸手抹去她臉頰上不小心沾到的面粉。

“下次水可以再涼五度”

江楠楠眼睛彎成了月牙“記住了！”

她轉身去端點心，發梢那一抹銀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六年的時光，讓曾經那個只會拽著他衣角的小女孩，變成了如今能為他泡茶做點心的少女。唯一沒變的，是她眼中那份純粹的依賴與信任。

——

早餐后，二人像往常一樣前往教學樓。

初秋的校園小徑鋪滿落葉，踩上去發出清脆的聲響。

江楠楠走在石毅身側，時不時小跳一步去踩特別金黃的葉子，白色的院服裙擺隨著動作輕輕飛揚。

“哥哥，今天下午的實戰課，你要來看嗎？”她仰頭問道，粉瞳中滿是期待。

石毅點頭“嗯！”

“太好了！”江楠楠歡快地轉了個圈。

“這次我要用新琢磨的柔技，保證嚇周漪老師一跳！”

她邊說邊比劃著動作，指尖不經意間流出一縷月華之力，在空中劃出銀色的軌跡。

石毅伸手輕點那道軌跡，混沌之力融入其中，瞬間化作一只發光的銀蝶，撲閃著翅膀落在江楠楠鼻尖。

“哇！”她驚喜地睜大眼睛，變成斗雞眼去看鼻尖上的小東西。

“這是什么？”

“月華之力的另一種運用”石毅解釋道。

江楠楠小心翼翼地伸手，銀蝶輕盈地落在她指尖，隨即化作光點消散。她正要說話，遠處突然傳來呼喊聲:

“楠楠學姐！”

幾個一年級女生小跑過來，紅著臉向二人行禮。其中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鼓起勇氣道“學姐，下午的實戰課...我們能去觀摩嗎？”

江楠楠看向石毅，見他微微頷首，立刻綻開笑容“當然可以！不過要提前占位置哦，今天周老師要教我們自創魂技呢！”

女孩們歡呼著跑開，還不忘回頭偷瞄那個傳聞中神秘強大的少年導師。

石毅對這類目光早已習以為常，倒是江楠楠像只護食的小兔子，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哥哥”她突然壓低聲音。

“昨天那個寒若若學姐又問我你的課程安排了...”

石毅挑眉“你告訴她了？”

“當然沒有！”江楠楠氣鼓鼓地說“我都說了哥哥只帶精英班...可她居然說要降級來聽課！”

看著小丫頭炸毛的樣子，石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自從江楠楠升入高年級后，這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就越來越多——雖然她本人似乎并未察覺其中緣由。

轉過一個拐角，教學樓已近在眼前。江楠楠突然拉住石毅的袖子“哥哥，我有個想法...”

“嗯？”

“月華之力和混沌之力既然能融合，那我的柔技是不是也可以...”她雙手比劃著，試圖表達那個模糊的念頭。

石毅眼瞳微閃，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理論上可行，但需要精確控制。”

他輕點江楠楠眉心“晚上回去我教你。”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路過的學員們倒吸涼氣——誰不知道那位少年導師的私人指導意味著什么？

去年有個內院弟子死纏爛打求指導，結果被一個眼神嚇得三天沒敢出門。

江楠楠卻渾然不覺，開心地點頭，發梢那一抹銀白隨著動作晃動。她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袋“差點忘了！這是媽媽讓我帶給哥哥的安神香，說是新配的方子...”

布袋上繡著歪歪扭扭的兔子圖案，明顯是出自江楠楠之手。石毅接過，一縷淡淡的藥香飄散開來，混合著少女身上特有的月華氣息。

上課鐘聲適時響起，江楠楠啊了一聲“我得走了！哥哥別忘了下午來看我比賽！”

她匆匆跑開，又突然折返，拽著石毅的袖子讓他彎腰，然后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是提前的勝利之吻！”她紅著臉說完，一溜煙跑沒了影。

石毅站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被親的地方。

重瞳深處，一絲金光悄然流轉——那里殘留著微弱的月華之力，正與他的混沌氣息產生奇妙共鳴。

——

下午的實戰課如期而至。

石毅站在訓練場邊緣的梧桐樹下，黑袍上的星辰符文自動調節著亮度，讓他整個人仿佛融入了樹影之中。

場中央，江楠楠正與一名五年級學員對戰。

“學姐，得罪了！”那名學員腳下三個魂環亮起，武魂鐵甲犀牛附體，如同一輛戰車般沖向看似嬌小的江楠楠。

圍觀的新生們發出驚呼，卻見江楠楠不慌不忙，腳下兩黃兩紫一黑五個魂環逐一顯現。

她沒有使用任何魂技，只是輕盈地側身，右手泛起淡淡的紫金色光芒，在鐵甲犀牛學員沖過的瞬間，指尖在他肩甲上輕輕一按。

“柔技·月引”

隨著她輕柔的聲音，那名學員龐大的身軀突然改變方向，如同被無形之力牽引，一頭栽進了場邊的軟墊中。

全場寂靜，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周漪老師眼中閃過驚訝“楠楠，這是什么技巧？”

江楠楠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鬢角的碎發“是我自己琢磨的...用月華之力改變對手的沖勢方向...”

她說著，目光不自覺地尋找樹下的身影。當看到石毅微微點頭時，粉瞳頓時亮了起來，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獎勵。

課后，夕陽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江楠楠蹦蹦跳跳地走著，不時模仿周漪老師驚訝的表情“哥哥你看到沒？周老師那個樣子，就像看到兔子把老虎打跑了一樣！”

石毅伸手拂去她發間的一片落葉“控制得不錯，但月引的發力點還可以更精準。”

“嗯嗯！”江楠楠認真點頭，突然打了個小小的噴嚏。秋日的晚風已帶上了幾分涼意。

一件帶著體溫的黑袍隨即罩在她肩上。江楠楠愣了下，隨即被那過長的衣擺逗笑了“哥哥的衣服我穿起來像戲服！”

石毅看著她整個人幾乎被黑袍包裹，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柔和。

袍子上的星辰符文感應到新主人，自動調整著大小，最后妥帖地貼合在江楠楠身上，只是那暗繡的星圖變成了更適合少女的月相圖案。

“咦？”江楠楠好奇地摸著變化后的衣料。

“它還會變形？”

“認主了”石毅簡短地解釋，順手將她一縷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后。

這個自然而親昵的動作讓路過的學員們紛紛側目。

誰不知道那位重瞳老師生人勿近的氣場？可在這個粉色頭發的少女面前，他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梧桐樹下的陰影里，幾名高年級學員屏住了呼吸。

他們本是來觀摩實戰課的，卻意外撞見了更令人震撼的場景——那個在史萊克學院傳聞中神秘莫測的重瞳導師，此刻正低頭為少女整理衣袍，指尖流轉的溫柔與課堂上那個眼神就能凍傷人的嚴師判若兩人。

“我沒看錯吧...”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鏡框“那是上周用眼神嚇退五名魂帝的石老師？”

他身旁的同伴死死捂住嘴，生怕驚擾了這幅畫面。

陽光穿過枝葉，在那對師徒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黑袍上的星月紋路隨著少女的笑靨明明滅滅，仿佛整片星空都在為她臣服。

更遠處的小徑上，寒若若攥緊了手中的筆記。她看著那個平日對自己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正耐心地彎腰聽少女說話，重瞳里漾著她從未見過的柔光。

當少女踮腳為他拂去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時，那雙向來凌厲的眼睛竟微微彎了起來。

“原來他也會笑...”寒若若喃喃自語，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苦笑搖頭。

她最后看了眼那個被黑袍裹成粽子的銀發少女——對方正舉著過長的袖子轉圈，衣擺上月相圖案隨著動作流淌著銀輝，而傳說中不茍言笑的少年導師石毅，正用整個史萊克都沒人聽過的溫柔聲線提醒她

“小心臺階”

樹影婆娑間，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雕刻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