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電鉆聲擠入男子的每一個毛孔，并順著血管打擊著他的大腦。

男子試圖用枕頭將自己捂死的手段來抵抗這該死的電鉆聲。

三分鐘后，男子放棄了無謂的抵抗，決定離開這個令人逐漸暴躁的地方。

許久未曾出過門的男子，摸了摸自己參差的胡茬，決定上樓在鄰居家門口畫一幅地圖。

五分鐘后，男子神清氣爽的出現在了樓下鹵煮攤前。

二爺鹵煮攤

攤主——二爺

黑龍繞肩過，猛虎胸上走，滿臉橫肉脖子上掛著108K金的大鏈子。

照二爺這長相抓人，十個有八個得是重刑犯。

二爺：怎么著爺們？吃點？

男子：成，您看著來。

二爺：得嘞，馬上就好啊。

二爺拿刀的架勢不像是剁肉更像是剁人。

咄咄咄

濃濃沸騰老湯里撈出來的炸豆腐、肺頭、肥腸、肚、豬心、五花肉、護心肉

咔咔三五刀切碎，齊齊碼入大瓷碗里

再加上一塊死面火燒

蔥花香菜散開，最后蓋上滿滿一大勺的蒜泥

二爺：爺們來，你的鹵煮好了

男子接過這滿滿登登的一大碗鹵煮不由得食指大動。

吭呲吭呲就往嘴里扒拉。

二爺：誒誒誒，你小子慢點吃，再給噎著了。

男子：香！

二爺：哈哈哈哈，你小子這揍性跟我剛放出來時候一樣。我家那幫小子和你吃飯一個樣，都特么餓死鬼投胎似的哈哈哈。

二爺從自己滿是油污的褲子里掏出了一包皺巴巴的紅塔山，

深深吸了一口，濃重的煙霧噴涌而出，蓋住了二爺的表情，與滿頭白發融為一體

二爺：那幫孩子跟著我......受苦啦

男子：吸溜，沒有你，他們更慘。

二爺：他奶奶的，造孽啊，當初年輕的時候打打殺殺，以為自己牛逼的不行，其實就他媽是個屁！

男子吃完一抹嘴巴，將大瓷碗還給了二爺。

男子：去你家看看。

二爺：等收攤吧，這還不少沒賣完呢。

男子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二爺：先充一百，后面的用這里頭的。

二爺：寒磣人不是？你小子之前給的錢還夠吃七八碗的，你要是拿我當老哥看，把這玩意收回去。

男子也沒多說什么，將錢收了回去，找了把椅子，悠哉游哉地四仰八叉躺在二爺攤子邊上，等著二爺收攤。

二爺笑罵：你個懶貨，也不去找個班上，天天見你沒個正形的。

男子擺擺手：我就這性子，上不得班

二爺：你小子真......誒您來一碗鹵煮是嗎？得嘞，您稍等哈。

來了客人，二爺也就不再去搭理男子，專心準備鹵煮。

男子閉著眼，聽著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漸漸進入了夢鄉里。

不知多久，才聽見二爺叫他。

二爺晃著他的胳膊：小子別睡了，咱收攤了

男子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搖頭晃腦一陣，才緩緩起身將椅子還給二爺。

二爺無奈地搖搖頭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特么是哪家王爺呢。

說罷，將椅子搭上早已收拾妥當的三輪車，二人就著夕陽的余暉往家走去。

一人費勁地蹬著三輪，一人在后面亦步亦趨。

二人的影子不斷在殘陽中被拉長，但是永不相交。

終于是趕著天擦黑，二人才來到了二爺家。

男子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帶著院子的鐵皮倉庫愣愣出神。

雖然已經來過不止一次，但是每次站在門前，男子總會愣住。

二爺：誒誒誒，爺么別愣著啦，進屋吧，好歹擋擋風。

這時不知道哪里來的一陣邪風，吹的鐵皮房子嗚嗚作響。

男子跟著二爺把三輪推進了院子里。

“爸...爸...你...你...回...回..來了。”一名明顯智力存在缺陷的大男孩從鐵皮房里走了出來。

接著，又有七八名大致相同的男女孩童從里面走了出來。

二爺：“來來來，都和這個叔叔問好。沒有他呀，咱們今天可吃不上肉了。”

“叔...叔...好！”

面對著一聲聲艱難的叔叔好，男子顯得手足無措，假笑著拜拜手。

二爺：“好了好了，都會去等著開飯，老大你帶好弟弟妹妹們。”

讓一眾孩子回到屋內，二爺才長嘆一聲。

扭頭卻見男子掏出了兩包煙來，丟了一包給二爺，又撕開一包開始發煙。

二爺笑了：煙我就不客氣了

二人就著天上最后的亮，在院子里抽起了煙。

好一陣吞云吐霧后

二爺：好煙！

男子：嗯，36？

二爺：37了

男子：以后就這么著？

二爺：走一步看一步吧。當年為了哥們義氣把人砍了，看見這一屋孩子，咱才知道人家是個好人。我要是拍拍屁股走了，那我可真特么成王八蛋了。我當年拜的可是關公！

男子：你一個人不成，要么你餓死，要么你們一起餓死

二爺：我后頭找找特俗學校，我去給他們干個廚子，我得看著他們，別人我不放心。上次那幫孫子嘴巴上說的好，背著老子抽孩子們大嘴巴子，我他媽差點沒給他們捅咯。

男子：成，我幫你一起聯系聯系。

二爺望著逐漸變得漆黑的天空，聲軀也逐漸隱入夜色。

滄桑又自卑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謝謝，我是改造過的人，已經臭大街了你......

男子打斷了這聲音：都.....都幾把哥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將二爺從黑暗里拉了出來。

簡簡單單吃了兩口，男子也就不便過多打擾。

臨出門前，男子瞅見院子里那棵老樹下靠著一把長柄大刀。

銹跡斑斑，鋒芒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