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穹頂滲下的晨光在楚云飛睫毛上顫動時,他正盯著掌心游動的金紋出神。
昨夜昏迷中烙進皮膚的劍印此刻像條小蛇,隨著他屈伸手指忽明忽暗。
門外傳來靈玉叩擊聲的剎那,金紋突然縮成米粒大的光點。
“進。“
李青峰推門帶進的冷風里裹著血腥味,這位素來整潔的長老此刻衣擺沾著青黑污漬。
他甩出三道冰符封住石門,語氣比冰符更冷:
“刑堂半數長老堅持說石刻是偽造。“
楚云飛摸向腰間空蕩的劍鞘,金紋在掌心發燙:
“因為王長老還在裝瘋賣傻?“
“他把自己泡在鎮山鼎的化骨水里,皮膚潰爛見骨還在笑。“
李青峰突然并指劃過虛空,冰晶凝成的饕餮紋與楚云飛掌心金紋共鳴閃爍,
“但十二個時辰內,他體內邪氣定會反撲。“
演武場傳來的晨鐘震落石室頂端的冰棱,楚云飛扯過染血的繃帶纏住發光的手掌。
經過刑堂石牢時,他瞥見王長老潰爛的手指正摳著玄鐵柵欄畫符,暗紅血痕組成半枚殘缺劍印。
決賽擂臺的玄鐵地面覆著薄霜,趙無極的銀鱗劍在陽光下晃出七重殘影。
當楚云飛踏上第三階石階,對方劍鞘突然迸出三枚毒蒺藜——正是昨夜刑堂地牢獨有的蝕骨釘。
“劍心通明!“
金紋在繃帶下暴漲的瞬間,楚云飛眼中的毒霧化作萬千絲線。
趙無極腕骨凸起的血管里,墨色咒文正順著經脈爬向心口。
他旋身用劍鞘格擋的姿勢,與昨夜王長老摳畫血符的手指弧度分毫不差。
“你的劍在哭。“
楚云飛突然棄劍合掌,繃帶炸裂的金光凝成虛影劍鋒,順著毒霧絲線逆斬而上。
趙無極腕骨飛出的黑血在半空凝成骷髏,被金光刺穿時發出王長老的嘶吼。
林婉兒沖上擂臺時,楚云飛正用染血的繃帶裹住趙無極抽搐的右手。
三根冰錐破空釘住試圖自毀靈臺的趙無極,李青峰的聲音響徹演武場:
“他心脈里藏著王長老的本命蠱。“
當刑堂鐵鏈纏住趙無極脖頸,楚云飛突然按住掌心灼熱的劍紋。
王長老種在弟子體內的邪氣正在消散,而他血脈里的金紋卻開始啃食這些潰散的邪氣,如同饕餮吞噬著最后的祭品。
暮色染紅劍冢殘碑時,楚云飛摩挲著碑文缺口——那里本該鑲嵌的古劍殘片,此刻正在他掌心發燙。
李青峰臨別前彈指送來半卷殘破劍譜,封面被腐蝕的“禁“字邊緣,隱約能辨出饕餮紋與金紋重疊的輪廓。
青檀木案上的燭火突然爆出三粒火星,楚云飛屈指彈滅將熄的燈芯,劍譜殘卷上的饕餮紋在月光下泛起幽藍。
掌心金紋如同嗅到血腥的活物,正順著他的腕脈往小臂攀爬。
“原來如此......“
他蘸著冷茶在桌面勾畫劍譜缺失的第七式,茶漬未干的筆畫突然被金紋吸食。
藏書閣頂層的月光陡然凝聚成束,照得他手背血管里游動的金芒纖毫畢現。
窗外老槐樹的影子突然滲出墨汁,王長老潰爛的半邊臉貼著窗紙蠕動:
“你以為饕餮紋是護身符?“
樹影在他臉上交織出新的血肉,
“它吞了多少邪氣,就會反噬多少精血。“
楚云飛劍指抹過茶盞,濺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冰晶劍陣。
金紋在掌心化作漩渦,竟將窗紙上滲出的黑氣撕扯吞噬。
王長老新生的皮肉突然皸裂,露出里面青黑的蠱蟲。
“多謝指點。“
楚云飛震碎茶盞,冰晶裹著瓷片釘入窗欞,
“原來蠱蟲要吸食月光才能續命。“
他故意轉動劍譜,讓封面殘缺的饕餮紋對準北斗星位。
王長老左眼的冰錐突然暴漲三寸,那是昨夜李青峰留下的封印。
黑血順著窗紙紋路漫成符咒:
“你以為揭穿趙無極就贏了?“
他的聲音突然變成男女混響,
“這具身體早被蠱王分食殆盡......“
書架陰影里游出數十條黑線,卻在觸到月光時被金紋絞碎。
楚云飛突然挽劍訣刺向自己左肩,金紋暴起的瞬間,劍尊虛影從他背后浮現,將襲來的蠱蟲盡數斬滅。
“用我的血養蠱,閣下倒是打得如意算盤。“
楚云飛抹去肩頭黑血,發現金紋吞噬蠱蟲后竟在皮膚上烙下星圖,
“貪狼位缺了天樞星——看來李長老的冰魄符陣還差最后三枚陣眼。“
王長老的投影突然炸成血霧,卻在消散前凝成趙無極的臉。
楚云飛揮袖卷起劍譜,殘頁上的招式與金紋星圖完美契合。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劍架,他聽見門外青石階上有瓷碗輕叩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