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山公也是剛從羅方口中得知王震球把他的通臂金剛改成了什么樣子，剛消下去的氣一下又冒了上來，額上光頭青筋直跳，“別跟我提他的名字！md這小子當時我不教他，他就像個蒼蠅圍著我轉，我好不容易傳給他了，他又給改成這不三不四的下三濫手段！”

雖然瞧不起王震球，但陶山公清楚王震球的天賦，讓羅方又當面演示了幾遍愛之馬殺雞，沉下心琢磨了一下王震球改的面目全非的功夫。結果越琢磨越來氣，這是完全跟自己的剛猛爆炸的通臂金剛背道而馳，相當于學了他的東西又完全否定了他的理念。至于羅方自己一開始展示的他在愛之馬殺雞上又“還原”的通臂金剛，班門弄斧，畫蛇添足耳。一個小輩還自己琢磨拳法，不知所謂，勁力雜而不精，畫虎不成反類犬，跟自己的通臂金剛比差遠了。

陶山公漫不經心地問羅方：“你練你自己琢磨的通臂金剛幾年了？”

“5…差不多一年吧？”羅方怕對方覺得自己太輕浮傲慢，臨時改口道。

“一年？練成這樣？你以前練過其他功夫？嗯~你是把白猿通臂融入到里面了？”陶山公先是驚異，接著反應過來。

“畢竟我也不知道通臂金剛本來的樣貌嘛。”其實羅方嘗試過把自己掌握的各種勁力都融入進通臂撣手里，甚至不局限于拳法勁力，還包括自己的寒熱異能和開發出的病炁。

“想讓我傳你原版通臂金剛？這事兒還得商量商量，不過…”陶山公微微一笑，“猴子！過來陪他來練幾手！我這兒子也算得到我幾分真傳，你們兩個過過招。”

大冬天的，鐵馬騮依舊穿著短袖敞襟的練功服。羅方和他行過禮之后，鐵馬騮先發制人，朝羅方沖了過來。

“讓你瞧瞧正宗的通臂金剛是什么樣子！”鐵馬騮的兩條胳膊像鋼鞭一樣不斷甩出，羅方剛要在他拳路上截斷拳勢，不讓通臂的威力累積到最大化，突然包裹在他拳頭上的炁直直延長出一節。羅方趕忙側身一閃，結果這拳勁就在羅方面前炸開。

之后羅方開始以拳對拳，用自己摸索出的拳勁對抗鐵馬騮的通臂金剛，在他的通臂撣手即將甩出時就提前打散甚至引爆。只是羅方去年剛開始修行，在命功上比不過從小修煉的鐵馬騮，于是漸漸落入下風，左支右絀，開始用身法彌補劣勢。而鐵馬騮見此攻擊頻率不斷提升。

羅方左右閃躲，下蹲上躍，仿佛成了一只峨眉山間的長臂白猿，或是剛猛脆彈或是纏裹黏連的拳勁從他手上使出，從四面八方攻向鐵馬騮，和鐵馬騮純粹的金剛之力碰撞在一起，甚至有時還能有幾拳落到鐵馬騮身上。鐵馬騮挨了幾拳后順便把金鐘罩運使出來。

砰！

鐵馬騮被羅方騷擾得不勝其煩，將幾股爆炸勁力混在普通拳力中，讓羅方來不及判斷，最后終于得逞，抓住羅方的一個破綻，將一股拳勁丟進羅方的中門，在羅方面前引爆。

呲！

與此同時，羅方五指捏成一只鶴嘴的樣子，像甩鞭一樣將手臂甩出，從鐵馬騮側上方刺向他。半步崩拳和峨眉天罡鶴嘴勁融入的通臂拳力猶如一根鋼針，一支利箭，穿透鐵馬騮的金鐘罩。

勝負已定。鐵馬騮拂了拂被羅方戳中的肩窩，哂笑道：“跟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不痛不癢。”

羅方站在原地，一言不發開始反思得失。最后這一下，如果不是羅方急于進攻，露出破綻，鐵馬騮也不會這么快就抓住機會成功引爆通臂撣手；而自己見對手引爆了通臂撣手，下意識慌亂失了陣腳，匆忙躲閃，已經發出的攻擊便是強弩之末，十成力也只能使出三分。

以及最明顯的，對方明顯沒使出全力，而自己卻要用身法來彌補差距。除了在技藝上自己不如鐵馬騮經年專注于金剛之力那般嫻熟，更差了命功修為。這也是老話常講的“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鐵馬騮面對修為低于他的羅方，不需要動用太多技巧，僅憑修為就可以壓制。

鐵馬騮冷笑道：“看到差距了嗎？你這改的簡直是歪門邪道，以后別跟別人說這是我們家的通臂金剛！還在拳勁里摻入柔勁？你怕是不知道通臂金剛就是我爹專門為了對付柔勁而改造的吧？當初我爹在武當山，被牛鼻子……”

羅方倒是覺得，剛不可久，純粹的剛勁或許硬碰硬很強，但卻犧牲了變通性和靈活性。倘若一個人的剛勁足夠強，或許確實可以粉碎他面前的一切障礙，但對那樣的人來說，剛或柔還有意義嗎？

而且武當在武學上與少林、峨眉齊名，羅方見識過青城和唐門的手段，也在從峨眉派生出的俗家拳派弟子趙虎的指導下一窺峨眉的武學氣象，對于武當羅方很懷疑他們的太極真的就只有柔勁這么簡單嗎？羅方想著，有機會應該去武當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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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墜！金鐘罩！

鐵馬騮連忙發力，一個馬步下蹲站定，擺脫了王也剛柔變幻的掌力旋渦。

王也見狀微微一笑：“有兩把刷子，你老爹把你調教的不錯。”接著一掌按在鐵馬騮胸前，一收一放，一吞一吐的兩股勁力擾亂打散了鐵馬騮體內凝實穩固的真炁。

鐵馬騮還納悶王也這不痛不癢的行為是在干什么，接著pong！的一聲，王也運使崩勁，一個進步搬攔捶打在鐵馬騮身上。

無事發生？鐵馬騮沒搞明白王也的進攻就這？連刮痧都算不上吧？看來是他根本攻不破自己的金鐘罩啊，哈哈！

鐵馬騮撣了撣衣服，“什么嘛，黔驢技窮了？剛才那幾下就跟撓癢癢似的，接下來只有你挨打的份了，王也！”

鐵馬騮背后的看臺上，諸葛青高聲喊著讓鐵馬騮回頭看一看再考慮要不要繼續打吧。

“這是……”鐵馬騮回頭一看墻上深入墻體的拳印，桀驁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不見。這個距離，這個威力，還是隔著自己的金鐘罩發出，而自己卻毫無察覺，通臂金剛的撣手做得到嗎？

諸葛青：“如果他不讓這搬攔捶的勁力透體而過，而是直接在你體內爆發的話，你的內臟也能運起金鐘罩抵御嗎？”

輸了，呵呵，老爹當年連太極的全部實力都沒見到，還以為太極只有柔勁，結果這些年老爹和自己全對著柔勁使勁了，結果現在自己連引以為傲以為能克制對方的剛勁都比不上人家，真是可笑啊。自己這些年的苦修仿佛都成了個笑話。

王也打完后立刻恢復了懶散的樣子，打了個哈欠，“別那么灰心啊，這通臂金剛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只不過那人比你這變化更多讓我更費腦筋，所以再和你打我就有經驗了。有時間歡迎來武當山玩啊，老鐵！”

說完王也就要轉身朝場外離開。

鐵馬騮聽到王也的話，原本失魂落魄的心境瞬間被憤怒取代，不可置信地說：“羅方？你說的羅方嗎？你說我的通臂金剛比不上他的冒牌貨？”

王也站定轉身淡定的說：“不，我想你誤會了。當年你見到的他和現在的他一定有著巨大的差距，當年你見到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剛接觸修行不到一年的初學者，即便如此，他也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現在他的拳法一定會比那時更成熟，更多變。”

場外觀看區，馮寶寶一陣思索：“他的拳頭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勁力卻變化莫測。不錯，和我的阿威十八式差不多！”

風星潼疑惑地問：“阿威十八式？那是什么？”

張楚嵐現在真想跟徐三一樣痛扁徐四一頓。

羅方往場地走去。

“第二輪！馮寶寶對張二狗……”

羅方在場地出口等到了沮喪出來的鐵馬騮，見他一副低著頭要哭出來的樣子，主動開口道：“好久不見，鐵馬騮。王道長跟你說了些什么？”

鐵馬騮茫然抬頭，接著低頭苦笑說：“呵呵，埋頭練了這么多年，到頭來連人家真功夫的樣子都不知道。”

“以前只用武當的人柔勁就能打敗令尊，現在你能逼得人家拿出真功夫，這不是進步？回去再好好琢磨改進唄，殺不死你的終究會讓你更加強大。”羅方安慰道。

“連剛勁都比不過人家的太極，還能怎么改進？我都不敢跟老爹說我輸了的事，我怕，我怕他撐不住！”鐵馬騮肩頭聳動，一個大男人居然哭了出來。

羅方：“三條路！路是人走出來的，光我想到的就有三條路。第一條，管他什么剛勁柔勁其他勁力，老天師成為一絕頂是靠了什么？西楚霸王項羽，李元霸，天孤星魯智深……這些異人的強大是靠哪種武學哪種勁力？不過是用強大的命功修為碾壓對手罷了。所以技巧比不上那些玄門大派又如何，直接用更強大的性命修為擊垮對手就好了。當然這對于武者來說可能不太能接受。

“第二條路，繼續豐富、錘煉剛勁，把這條路走到極致和盡頭，說不定就能成為一門不弱于八奇技、五雷正法、三昧真火這樣的絕學。即使陶山公完不成，還有你接著走下去，還有你的繼承人，自有后來人能推演出比通臂金剛更剛猛強大的剛勁，任你剛柔萬般勁力，只需剛猛一拳耳。要么深入挖掘佛門金剛之力的潛力，要么借鑒其他家剛勁的有點，博采眾長，融會貫通……

“至于第三條路，或許對你和陶山公來說是最難接受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陶山公是為了克制柔勁才想到將金剛之力加入通臂撣手中，既然太極有陰有陽剛柔并濟，通臂金剛又何必執著于剛勁這一條路呢？如果勁力太單一，自然容易被人針對……”

鐵馬騮抬手止住羅方的話：“我懂你意思，我想靜靜，讓我自己一個人想想。”

“這樣吧，我之后的比賽也會用我自己琢磨的通臂，你來看看這些年我有什么進步吧？”

鐵馬騮目光里終于有了點神采，“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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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詩云：

佑通神臂最為高，斗門深鎖轉英豪，

仙人立起朝天勢，撒出抱月不相饒，

揚鞭左右人難及，煞錘沖掠兩翅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