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聽到了。”

“手術(shù)做下來差不多要1.5萬。”

張全財?shù)哪樕蠏熘θ荩坏睫k公室，就端起王強的杯子，大口灌了幾口。

他看向顧彬，有幾分猶疑，最終鼓起勇氣上前，“我現(xiàn)在手里只有五六千現(xiàn)錢，還差的多呢。”

顧彬不說話，只是一味地玩手機。

“咱們保安有啥油水，我勸你別動那個歪腦筋。”他陰陽怪氣道。

屋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對張全財說反話，各個憋著笑。

“隊長，你看這樣，實在不行，把嫂子賣了吧，說不定還能賣個一兩萬呢。”

王強拍著張全財?shù)募绨颍瑝男Φ馈?

張全財老婆是個堪比肥豬的女人，大家都喜歡拿她打趣。

“我TM也想，可誰要。”

“屠宰場都不收，嫌她是老母豬肉！”張全財不在意大家的調(diào)侃，自嘲道。

他轉(zhuǎn)身，親自給顧彬倒了一杯熱茶。

“彬哥，我現(xiàn)在是真想弄錢啊，多一分鐘我都等不了。”

“醫(yī)生說，去省城手術(shù)，越快越好。”

顧彬接過茶杯，哼了一下。

“早說啊，我給大家想路子，不是為了我自己，還不是為了兄弟們都能過得好。”

“我一個單身漢，一個月兩千工資，想花都不知道怎么花的完。”

他故意把調(diào)子起得很高，顯得自己很虛偽、油滑。

這樣的老油條，更對他們的口味。

“說說吧，怎么干，我全聽你的。”張全財在顧彬面前坐了下來，頭一次拘謹?shù)南駛€小學(xué)生。

幾個人嘩啦全圍了過來，翹首以待。

……

保安部經(jīng)理辦公室。

經(jīng)理王益波輕蔑地瞪著張全財，對放到桌上的消防隱患報告置之不理。

“你啥時候會整報告了？”

“弄得跟個文化人似的，還讓我周一提交到管理會議上討論，就你那文化，能寫出個啥來？”

這樣的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他覺得張全財是在給他找事。

張全財瞇著眼，搓了搓手。

“經(jīng)理，報告是我手下人寫的，我就是簽個字。”

他沒提顧彬的名字，在這個私密的地方，沒必要還捧著他。

“哦。”

“懶得看，你說說到底啥事。”

王益波起身，從辦公桌里面轉(zhuǎn)出來，走到他旁邊來，他總感覺，他是在憋什么大活。

“更新全商場消防器材？”

無利不起早，他一眼就看破張全財是想從撈油水才想出的招。

“你TM的想錢想瘋了？”

“這種主意我都不敢打，你小子……”他不高興地盯著張全財，弄得他緊張、害怕起來。

萬一丟了鐵飯碗，就得不償失了。

張全財正在猶豫，要不要把顧彬那小子供出來，把身上的鍋甩掉。

王益波冷笑了一聲。

“這主意絕不是你這個腦子的人能想得到的，說吧，是誰背后鼓搗的。”

“……”

張全財看他那瞧不起人的樣子，反倒不想說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定是那個新來的小子提議的，對不對？”王益波對自己的猜測信心十足。

短短幾天，他收到了不少關(guān)于顧彬的消息。

聽說保安隊的人把他捧得比自己還高，不由得很是嫉妒和排斥。

他還只是一個十八歲剛從高中畢業(yè)的學(xué)生啊。

憑什么！

“哼，毛頭小子就是敢想。”

“可他怎么不想想，每天商場那么多管理人員你來我往的，他們都是瞎子嗎？”

“為什么他們不向上層提意見，更換這些放了好多年的東西？”

“我告訴你為什么，不能讓老板掙錢，還要讓他花錢的事，說出來，只會讓人討厭。”

來之前，顧彬跟大家算過賬。

全商場的消防器材更新下來，至少要花二三十萬，這還是只是成本價，沒算上別的。

報告上的數(shù)字是五十萬。

如果成功的話，顧彬保證自己和張全財兩人各能拿到至少五萬，下面的人人均一千沒問題。

五萬塊，在張全財看來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波哥，你先別急啊，好處大家一起沾，你就先呈交上去，萬一老板愿意撥錢搞，咱們一塊拿油水。”

王益波面色微微一變，笑道：“那我能拿多少？”

張全財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

“五萬！”

雖說王益波啥也不干，坐著分錢，可他這一關(guān)還越不過去。

不然的話，誰想把紅撲撲的鈔票分給他。

“五萬……”

王益波拖著厚實的步子，摸著下巴，在屋里來回走動。

張全財知道有戲了，臉上露出了喜色。

王益波回到辦公桌里面。

他拿起報告，雙手拿著在桌上墩齊。

“明天周一的早會，我試試吧，也不是全為了錢，商場的安全問題確實有點兒嚴重。”

眨眼就到了中午。

顧彬不想麻煩靳小冉來送飯，便早早下班回家。

梁勇騎著電瓶車，在他面前停下。

“彬哥，是不是回家吃飯，我送你。”

“不順路吧？”

“沒事，幾分鐘而已，不耽誤事。”

顧彬只好坐了上去。

電瓶車向著一中方向騎去。

“彬哥，我聽說你跟經(jīng)理提交了消防器材方面的報告是吧？”

“我主要是想趁機撈點兒錢。”

“哈哈哈，我就知道彬哥幽默，你還是關(guān)心咱們商場的安全。”

“你覺得上面會重視這個事么？”顧彬擔(dān)憂地問道，總覺得心里沒那么踏實。

事關(guān)各方利益，能順利得到老板的支持么？

老板要是不支持，也是白瞎。

“不好說。”

梁勇在斑馬線停了下來，看著紅綠燈嘆道：

“別看咱們經(jīng)理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的，在管理層那邊屁都不是，他說話，能好使么？”

“他什么來頭？”顧彬問道。

“聽說是老板娘的娘家親戚，老板最討厭他老婆的娘家親戚了，一直防著他們在。”

梁勇從商場還是工地的時候，就在美源里面謀生了。

對里面的事，還是多少了解些。

只是他所說的，跟張全財對顧彬說的完全是兩個版本，不知道誰是真的。

顧彬原本高興的臉，皺了起來。

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要是真像梁勇說的這樣的話，沒準王益波手里的報告就到不了老板面前。

梁勇從后視鏡里看見他的臉色變化，意識到自己說的太直白了，便委婉安穩(wěn)道：

“彬哥，我也就是那么一說，也是到處瞎聽來的，不一定對。”

他見綠燈亮起，行人涌動，便擰動車把，在人潮中穿越馬路。

熱浪滾滾襲來，顧彬沒覺得熱。

他的心里有億點點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