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尉，等下我自己過去就成?！?

“是應天三型丙字號列車？”

路登望著前方的車水馬龍，仔細觀察著周圍可能藏有暗探的地方，頭也沒回地朝林洛曉確認著列車的信息。

“還林校尉呢，都是哥們兒！”

“你還救了我一命呢！”

林洛曉癟著嘴有些難受，但也能明白路登心中的顧慮，只好再次重復了一遍蒲主簿告訴自己的關鍵之處，“就是這趟列車沒錯，等會兒你從車尾第三節上。”

“那里是傳驛司勾連走私的地方，戒備不算森嚴，交點兒錢就能上去了。”

“看看時間，不到半刻鐘車就會來。”

說著還怕路登走得急沒帶錢，從懷里掏出個小繡包遞給了他。

“這個你帶上，應該夠路上用了。”

“別的咱也不說了，有機會你請我吃十頓火鍋吧...”

路登接過有些溫熱的繡包，并未多說什么，只是默默點點了頭。

然后趁著一列機車呼嘯而過之際，身體素質強化之下，雙腳一蹬，猶如獵豹羚羊，躥得一下就沖了出去。

過往車輛被這突然竄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紛紛躲避、叫罵，反應不及的一個剎車，好懸沒撞到路旁的綠化帶。

好在列車正在鐵軌上飛馳，多多少少掩蓋了這里的動靜。

等到附近承重柱上哨衛發現的時候，路登已經快要橫跨整個官道。

隨后哨塔上亮起幾盞不同顏色的蒸汽燈，交替變換數次之后，將此處情況一個接一個傳遞到別處哨塔。路登甚至剛剛穿過官道，四周的錦衣衛便收到了消息。然后如同圍獵般，逐漸向這里靠攏。

“路登！伏地不殺！”

錦衣衛熟悉的警示從八方傳來，路登抬眼一看，茫茫夜色之中，昏黃燈光之下，數不清的黑衣校尉從燈影中走出，又在列車飛馳的光影下閃爍，一點一點向他接近。

在他的身后，一道一人多高的圍墻，以免哪家迷路或者尋死的闖進去白白丟了性命。

然而身家性命豈可交與他人？

路登看著這些黑影中熟悉的面孔，只是咧嘴一笑。

“恕不從命了，各位！”

隨后蹬墻上抓，攀住墻頂一個借力便翻了過去。

林如海這時也剛好趕到，看著消失的路登只是猛一揮手就帶著手下沖了過去，顯得比錦衣衛其他百戶都要著急得多。

當哨塔信燈亮起，傳驛司的人就收到了消息，趕緊封鎖了道路兩旁。

因此林如海以幾乎毫厘之差，緊緊跟在路登的身后。

兩人一路狂奔，身后其余錦衣衛都落后了不少，就這樣一直來到鐵軌之前，才總算停下了腳步。

“林百戶，非得抓我不可？”

“皇命難違。”

“在押至皇城之前，本官以性命擔保你人身安全?！?

那之后呢？

路登沒有問出這個問題，死死盯著按刀欲動的林如海，默默將那柄陌生人送的寶劍從懷中拿出。

御賜尚方寶劍？

相比路登，林如海更加精準地識別出了寶劍的來歷。

心中愈加不解。

尚方寶劍幾乎等于天子親臨，那為何又有御旨捉拿路登？

種種一切宛如一團迷霧，讓這個百官權貴眼中所謂的“天子鷹犬”捉摸不透。

但一碼事歸一碼事，今日路登也是非抓不可。

林如海深吸一口氣，望向這個自己十分看好的后輩。

可惜了啊...

“伏地不殺！”隨后快步向前，雙手持刀，順勢前劈。

路登沒有練過劍法，本能般拔劍格擋，然后往一旁退去，繡春刀一擊砸在地面碎石之上，激起幾抹塵土。

林如海輕輕一抖，刀鞘滑落在地，中間已經多了道明顯的缺口。

再看繡春刀，對應刀刃的地方也有細微豁口之處。

果然是御賜寶劍，隨后一擊便令這百鍛千煉的寶刀有了損傷。

此時又一輛列車呼嘯而過，路登望著一個又一個翻墻而來的錦衣衛校尉，持劍而上，再無猶豫。

當當當當...

一節車廂閃過，便是刀光劍影。

林如海與路登一個握刀，一個持劍，一個大開大合猶如血戰八方，一個輕靈機巧又如蜻蜓點水。

刀劍相擊之下，路登漸感不支。

這林如海的力氣估計在天子親軍三衛一營中也算頂尖，竟和自己拼的不相上下，甚至隱約還要超出幾分。

加上刀法純熟，精通搏殺之法，自己僅僅練過些拳法，事出突然之時也只能憑借超強的眼力和算力取巧，因勢而導，將凌厲攻勢引向別處。

又一節車廂駛過，路登已是連連后退。

“棄械不殺！”

林如海低聲勸告，然而刀勢不減，又是一記重劈，路登揮劍一撥，卻也再退兩步。

路登仍是輕笑：“林百戶，天子親軍嘛小子是沒這個榮幸了?！?

“百戶若想勸，不如用繡春刀說話?！?

林如海聞言眼神一凝，收刀過肩，轉刃從左上而下又是一劈。

路登見勢還想再擋，林如海卻欺身向前，按刀將他逼得往后直退。

而在兩人周圍，無數錦衣衛已經靠攏，其中近者離他們不過十米。

眼看著逃無可逃，路登卻絲毫不急，穩住身形往右一側，避開刀鋒，劍刃順勢下抹，朝著林如海雙手劃去。

林如海急忙松手后撤，躲過劍刃之后，腳尖踢回橫刀，顯得有些焦急。

“路登！你不要執迷不悟！”

還有一句話眾目睽睽之下他沒有說出口。

本官手下，尚有活路。

錦衣衛下其余各司不一定就有這么好說話了，眼紅的可不在少數。

那曾想路登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甚至顯得有些囂張。

“對不住了林大人，就此別過！”

“你！”

隨后轉身在林如海的驚呼之中朝著鐵軌上的車廂一躍，人影便消失不見。

林如海還以為路登是在尋死，仔細一看，卻在鐵軌上發現了躺著的路登。

歪頭也正看向林如海，無聲地打了個招呼。

然后又一節車廂呼嘯而過，路登找準機會抓住車桿，徹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對此林如海面上嚴肅，心里卻是哭笑不得。

從路登的嘴型來看，說的竟然是“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