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城
- 十方濁煞:從河伯新娘開始鎮世
- 蔚貍銜吉
- 2011字
- 2025-03-20 17:00:00
這天下午,姜袪邪在小區里享受著明星般的待遇。
在這之前,她的名聲可不算好,只能算個半吊子。
做家長的,向來把小孩的成績和聽不聽話看得比天還重的。
姜袪邪的成績嘛,不上不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性子嘛,更是跟乖巧二字不沾邊,整天風風火火,沒個正形。
不說是什么洪水猛獸,也不是什么好小孩。
但現在,她成功跳出了這個評價體系,抵達了新的次元。
只是從怪小孩搖身一變成了大仙,也說不上什么好事——
“小姜,我老是看到角落里有個、黑乎乎的鬼影啊!”
“那就是個大一點的塑料袋,你這眼神,去配一副新眼鏡吧。”
“小姜,我最近頭暈眼花的,睡覺都不安生,是不是被鬼壓床了?”
“你家這么吵,換我也睡不著。喂,隔壁的,你到底在干嘛,為什么這么大動靜?什么,高壓鍋煮豬腳,還炸鍋了?”
“小姜...”
“啊啊啊,你們吵死了,一個一個來!”
姜袪邪這一天深刻體會到,大爺大媽的錢到底有多不好賺。
她耐著性子一個個的打發掉,想到自己就跟居委會調解員似的,深入民間為大伙服務,心里頭就跟貓抓似的,別提有多憋屈了。
最可氣的是大仙的活她也老實干了,人隨便往那一站,那些個魑魅魍魎全都聞風喪膽,哐的一下全碎了。
她這大仙的名聲,算是徹底坐實了。
大爺大媽的消息那叫一個靈通,這么一翻折騰下來,姜袪邪也算是打入這一神秘組織,成功撬開了他們的嘴。
姜袪邪心里頭最掛牽的,頭一檔子事還是她那沒了蹤影的爹媽,第二就是她鞋盒里那些生魂。
雖說在幫她尋找爹媽這事上,大爺大媽暫時使不上啥大勁,但在第二件事上,消息可就海了去了——
這附近出事的孩子絕對不能說少,甚至多得超乎想象。
“小孩子出事的這么多?”
昏迷的、失蹤的、生毛病治不好的,姜袪邪一聽都震驚了,更別提做家長的了。
這事鬧得人心惶惶,家家戶戶都像驚弓之鳥,生怕自家孩子也遭了毒手。
恨不得整天待在孩子旁邊,眼睛不眨地監視起來,一天二十四小時,片刻都不敢放松警惕,就怕一個不留神,自家小孩就出了什么岔子。
“會不會是人販子啊?”
姜袪邪來了興趣,旁邊大嬸先點點頭,又搖搖頭,神神秘秘告訴她:
“不是那種普通貨色,是那種拍花子,哎呦,小姜你肯定比我們懂!”
得了老神婆記憶后,姜袪邪確實知道一些。
拍花子可不是尋常的拐子,多少會些手段,普通人確實防不勝防。
過去大晟朝太平時,拍花子便是最大的人材供應商,如今天下大亂,更是將生意做到了明面上。
只是那畢竟是她夢里那古代世界的事,應該和現實關系不大。
“你女孩子家家,也要小心啊,最近遭殃的小姑娘也不少,還在我們小區還算安全。”
說罷,大爺指著小區門口幾個攤子,幾個攤主注意力根本不在生意上,全程皺著眉瞪著來往的人。
“你看到那邊幾個,都是便衣警察,哎呦喂,你是沒嘗過那餅,難吃的喲。”
姜袪邪聽了,忍不住咋舌,她還真吃過,確實難吃到爆炸。
不過還是這一連串的消息更叫她揪心。
怎么現世也跟個龍潭虎穴一樣?
......
將找人的事情托付給大爺大媽后,姜袪邪倒也沒閑著。
找門路處理從古代得來的財物,添購物資,置辦行頭,順便從街坊鄰居身上賺些小錢。
就這樣風平浪靜幾天后,她就又開始做那要命的噩夢了。
夢里,銅鑼聲如驚雷炸響,震得姜袪邪耳膜生疼。
這動靜瞬間觸及了她某些不好的記憶,后槽牙都開始發酸,人立刻警惕起來。
而當她眼皮子掀開的剎那,鞋底正踩著塊龜裂的城磚。
面前,便是一座破敗的古城——
電視劇一樣的古代建筑大多殘破,露著參差的木茬,城墻根子泛著鐵銹色的污漬,細看全是干涸的血苔。
日頭明明懸在當空,可這霧氣黏糊得像熬稠的糯米粥,蒸得人后頸發燙。
近處人煙雖多,但全是面黃肌瘦的流民,正眼巴巴盼著施粥。
遠處市集則熱鬧得邪乎,寬衣博袖的士人、麻衣短打的百姓,人群摩肩接踵卻像褪了色的年畫,眉眼都叫這熱氣熏糊了。
“布粥啦,一人一碗!”
看不清臉孔的施粥人大喝一聲,那葦席棚子底下冒著白煙,飯勺敲得鍋沿梆梆響,而領粥的隊伍一早就亂了套。
勺才剛舀起半瓢混著砂礫的稀湯,就叫七八只指甲縫黢黑的手奪了去,又叫后頭竄出來的窩頭腦袋撞了個底朝天。
黃湯潑在龜裂的夯土地面上,立時竄出幾個佝僂身影,舌頭舔著土,比野狗刨食還癲狂。
這些幸運兒,立馬就叫眼熱的饑民淹沒了,更有膽肥的踩著脊梁往鍋里撲撞,生生把半鍋粥撞成了泥漿雨。
姜袪邪這時已經覺得不對,掩著面急匆匆藏進陰影處,急匆匆走人。
這時,霧瘴里忽地炸開串銅鈸聲,游街的陣仗慢悠悠蕩過來,也全都蒙了層白騰騰的霧。
唯獨那被人高高舉起的龍王像,鮮艷得扎眼,不多時就送到姜袪邪眼前。
龍王爺身上的泥胎還算完整,一身大紅衣服比血還艷,可腮幫子上的金漆龜裂,兩撇龍須也斷了去。
這些人,正在求雨。
“國土炎旱,五谷不收!”
主祭穿著大褂,正扯著嗓子大喊,聲帶里像灌了二斤砂礫:
“求爾龍王,興騰云雨,遍灑人間!”
聽到這話,打粥的破碗哐當砸在黃土上,賣糖葫蘆的草把子驚起群綠頭蠅,連蹲在墻角里的半大小子都扯著公鴨嗓應和,聲音活像拉鋸的老榆木。
百人、千人、萬人嗓子眼里擠出的哀嚎,仿佛要直沖云霄。
此情此景,凄厲的仿佛不在人間。
姜袪邪額上,滲出一層細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