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門修行,大不易啊。”
沈淵靜靜看著窗邊遠(yuǎn)眺的李淼,不知他為何突然有此感慨。
“呵呵,牢騷兩句,沈老弟聽過便算。”
李淼將臉上愁苦快速收起,轉(zhuǎn)過頭對著沈淵展顏一笑。
“此次除妖,我有傷在身,只能算是代表巡檢司露個面罷了。”
“真正的硬仗,還是要看沈老弟你和范小姐二人了。”
李淼面色平靜的看著沈淵說道,話中有意無意將王莊略去。
沈淵聞言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王莊面對李淼時的表現(xiàn),心中頗為疑惑。
那王莊明顯對巡檢司差役頗有微詞,而李淼此時也對其只字不提。
念及此處,沈淵緩緩開口道:“李大哥言重了,我不過練皮圓滿,便是李大哥有傷在身,也強我許多。”
“況且還有王護(hù)衛(wèi)呢。”
沈淵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故意將王護(hù)衛(wèi)放在最后,假意輕輕略過。
果然,李淼聽到沈淵提及王莊,便是一聲輕嘆。
“唉!不求他出力,只要此次不搗亂,便是算他心中還有忠義二字了。”
沈淵皺眉看去,李淼這才長嘆一聲,緩緩開口將二人之間的過節(jié)一一道來。
半刻鐘過后,沈淵坐在桌邊,看向?qū)γ嬲L吁短嘆的李淼,沉默無言。
原來當(dāng)時王莊私通主家之事,另有冤情。
當(dāng)時王莊所在的段家,段家管家前來巡檢司報官,控告家中護(hù)衛(wèi)王莊,私通主家的姨妹。
負(fù)責(zé)此案的是巡檢司中,頗有地位的一位大人,聽聞此事,當(dāng)即便下令手下前去將王莊緝拿追案。
好巧不巧的正是李淼帶隊。
王莊被捕之后,曾于堂上多次開口大呼冤枉。
由于雙方都沒有辦法給出關(guān)鍵證據(jù),李淼等人只能去往段家調(diào)查。
后來花了好一番心思才調(diào)查清楚,原來當(dāng)日私通家主姨妹的不是王莊,正是段家家主本人!
不過是被巡夜的王莊撞破,為了防止其宣揚出去,這才先下手為強,誣告王莊。
不過等李淼等人回去稟明案情的時候,那位大人早已在段家的打點下,將案子定下,收王莊入了牢獄之中。
后來那位大人下馬,新來的大人才為王莊翻了案。
只是段家早已遷離小鎮(zhèn),當(dāng)時辦案的大人也下馬收監(jiān),王莊便只能記恨上了當(dāng)時帶隊追捕他的李淼。
明白內(nèi)情的沈淵也只能心中為王莊默哀一陣,被人誣告從此背上了罵名。
即便是后來翻案,被無罪釋放,人們也只會記得,他曾經(jīng)因為私通主家入了監(jiān)牢。
人們始終都只愿意記住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至于是不是真相,反倒是沒有那么重要。
“只是如此一來,確實給此次除妖平添了諸多不確定性。”沈淵喃喃道。
李淼聞言苦笑一聲,連忙說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將我二人分至一處,屆時他盡心盡力便罷,若是有心使壞,我也盡力牽制住他,以免影響你二人。”
沈淵點頭,考慮到這一層,李淼的安排確實沒問題。
只是如此一來,本來四人合圍手到擒來的妖物,便是要看他和范紅玉二人的表現(xiàn)了,沈淵頓時感覺壓力頗大。
沒有了談興的二人相對而坐,沉默片刻后,沈淵便站起身來,向著李淼請辭。
李淼也未曾挽留,起身將沈淵送至門外,對著沈淵抱拳一禮。
“如今只能希望那王莊是個知曉輕重之人了,沈兄弟記得知會范小姐一聲,以防萬一。”
沈淵聞言點頭,便轉(zhuǎn)身向著后院行去。
此時的范紅玉正坐在桌前,細(xì)細(xì)擦拭著平日里纏在腰間的軟劍。
“嗤...”
范紅玉猛然抬頭,只見一顆石子瞬間穿過窗戶,向著自己激射而來。
隨意伸手將石子攔下,范紅玉腰肢一擰,便越過桌子,來到門口。
只見不遠(yuǎn)處屋檐上,王莊與其對視一笑后,便翻身下了屋檐。
“莫名其妙。”
范紅玉見狀秀眉微皺,回到房中,將手中石子上包裹的紙取下。
甫一展開,范紅玉便是面色大變。
只見王莊送來的紙上只有四個大字:
“小心李淼!”
還不待她細(xì)想,手中白紙竟無火自燃起來,頃刻之間便化為些許灰燼,從范紅玉手中簌簌而下。
“師姐在嗎?”
突然間門口傳來沈淵的敲門聲。
范紅玉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門口,打開門一把將沈淵拽了進(jìn)來。
沈淵看著眼前狀態(tài)明顯不對的范紅玉,又看著地上的一團(tuán)灰燼,皺了皺眉,疑惑地向范紅玉看去。
還不待沈淵開口相問,范紅玉便將剛才發(fā)生之事和盤托出。
“你是說,王莊讓我們小心李淼?”
范紅玉點頭。
沈淵心中浮現(xiàn)一絲不好的預(yù)感,便將剛才與李淼的對話,向范紅玉復(fù)述了一遍。
聽完沈淵的講述,范紅玉的表情也逐漸凝重起來。
現(xiàn)如今李淼和王莊相互拆臺,各尋盟友,確實是將沈淵二人整的十分迷惑。
沉默半響之后,范紅玉主動開口,對著沈淵緩緩說道:“你怎么看,以你和李淼的關(guān)系,這二人誰更可信?”
沈淵聞言心中無奈,范紅玉此話明顯是將自己和李淼當(dāng)做了頗有交情的老熟人。
天可憐見,他與那李淼算下來,今日才是第三次見面,雖說前兩次,李淼出于投資,向沈淵泄露了些許消息,可他二人的關(guān)系,還遠(yuǎn)沒到范紅玉所想的地步,至多算是個相識而已。
莫說那李淼的秉性和行事風(fēng)格,便是李淼家中幾口人,他都不知道。
于是沈淵急忙開口,將自己和李淼的相識過程說與范紅玉。
范紅玉聞言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本是想著,依靠沈淵對李淼的了解,在王莊和李淼中做一個判斷,沒想到沈淵和李淼之間的交情,也不過是比陌生人強上一線罷了。
這如今兩個陌生人,都說對方心中有鬼,該如何分辨?
“依我之見,不管誰真誰假,我們只管除妖,對他二人都多加提防,若事不可為,便及時抽身。”
沈淵思考片刻后,抬頭對著范紅玉說道。
如今王莊和李淼二人,不管誰心中有鬼,也就是在除妖過程中出工不出力,最多不過是,借除妖之事,暗中出手偷襲對方罷了。
再怎么說,與沈淵二人都毫無干系,他們二人只要牢記,此行只為除妖,不摻和進(jìn)二人的舊怨之中,想來最多不過是除妖失敗罷了。
只是如此一來,沈淵晉入極境的日子,便又要往后推遲一些了。
“只能如此了。”
范紅玉看著沈淵的眼睛緩緩說道。
二人四目相對間,屋內(nèi)氣氛一片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