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趙鐵柱送即將出任務的方寒二人走出武館大門,三人的心情皆頗為低落。
昨日趙鐵柱在離開小院之后,便帶著守在門口的方寒二人回到了自己屋中,將一切和盤托出。
一番話說下來,方寒等人也明白了他們日后的資源渠道,是沈淵與李伯遠做交易得來,甚至交易過程中還被李伯遠偷偷擺了一道。
這使得二人心中的激動,幾乎是瞬間便消弭于無形,而且最重要的是,二人知道沈淵要離開了。
雖說二人和沈淵之間的關系不如趙鐵柱,雙方也因為沈淵修煉的原因并不常常見面,但自從沈淵在最初獵虎之時,選擇和他們組隊,二人便早就將沈淵當做了心目中的老大。
但如今驟然傳出沈淵即將離開,離開之前還選擇踏足漩渦為他們爭得好處,怎能不讓他們心中傷感和感激。
“柱子哥別送了。”三人站在門口,深深地看了眼小院方向,方寒主動開口。
“好,一切小心。”
言罷,方寒二人對著趙鐵柱一拱手,便轉身前往任務約定地點與教頭等人匯合。
眼看著二人的背影逐漸消失,趙鐵柱輕嘆一聲后,回到武館演武場上。
瞥了眼沈淵院門處再度掛起的閉關木牌,趙鐵柱不由得握緊雙拳。
而沈淵此時正皺著眉從練功房來到院中。
方才他在練功房之中對著樁子演練拳法,卻沒想到在范紅玉口中有著鍛骨武者防御力,當時他需要用盡全力靠暗勁才能破壞的樁子,如今已經難以承受他的攻擊了,輕飄飄幾拳下去,木樁便破爛的不成樣子。
于是沈淵干脆來到院中,對著空氣練起拳來。
“這鍛骨與練筋還真是頗為不同。”
嚴格意義上,這是沈淵晉入鍛骨大成以來,第一次真正的修煉,主動用體內氣血去祭煉全身骨頭。
一遍疊浪沒打完,他便察覺到了鍛骨和練筋的區別。
首先便是效率,練筋之時只需要調動氣血附在筋脈表面,不斷的將筋脈拉伸即可,但如今這鍛骨,卻是要將無數縷細如毛發的氣血,通過骨頭上的小孔進入骨頭內部進行祭煉。
這意味著每次能夠進入進入內部,產生有效祭煉的氣血量是有限的,嚴重拖慢了祭煉的效率。
而后是資源的利用率,這種祭煉方式會導致同樣的一份資源,在鍛骨小境的祭煉進度,遠低于練筋小境。
此外還有痛苦,無數縷氣血進入骨頭內部進行祭煉之時,總是會傳來酥麻和酸癢感。這感覺頗為難耐,甚至一度令沈淵無法保持修煉狀態。
“難怪大家到了鍛骨境修煉速度會慢下來。”
低效率和低利用率二者疊加,使得武者在鍛骨小境時,每日即便日夜苦修,修煉速度也會慢于練筋境界,更何況不斷襲來的痛苦,還會導致武者修煉時間的減少。
“這樣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完成鍛骨極境的修煉,也不知李伯遠送來的那百斤妖獸血肉,是否能支撐我修煉完極境。”
打完一遍疊浪的沈淵,在院中負手而立,心中不禁喃喃道。
李伯遠送來的那百斤妖獸血肉,如今便靜靜地躺在沈淵的灶房之中,再加上上次范紅玉送來的妖貓血肉,沈淵本以為百余斤妖獸血肉足夠支撐自己完成鍛骨極境的修煉,但這一番修煉下來,沈淵心中也變得沒底起來。
“先將資源耗盡再說吧,若是不夠,屆時再出去賺取。”
想到此處,沈淵心中輕嘆一聲,而后便收拾心情,繼續修煉起來。
而就在沈淵修煉之時,一身灰色長袍的中年人來到醉花樓三樓最大的包間門外。仔細看去,此人正是上次與沈淵一同出任務的七叔。
“嘻嘻,公子來抓我啊。”
七叔站在包房外面,聽著門內不斷傳來的嬉笑之聲眉頭深皺,雙目之中似是要噴出火來。
“轟!”
“啊...”
包房大門被七叔一腳踢開,甚至暴怒的七叔在這一腳之中還動用了氣血兩扇門直接向著房間內飛去,而后便傳來了一陣陣驚恐尖叫之聲。
“七叔。”
李仲遠聞聲摘下眼罩,看著站在門口處的七叔,有氣無力的喚了一聲。
“七叔何必如此?”
看著方才與自己嬉戲的美貌女子,如今盡皆像鵪鶉一樣縮在墻邊,李仲遠的目光看向房門之下壓住的那攤血跡,緩緩搖了搖頭。
七叔聞言并不開口,甚至都沒有向那名被他踹飛的房門砸死的女子那邊看上一眼,而是徑直來到李仲遠面前。
此時的李仲遠頭發凌亂,眼窩深陷,消瘦的下巴上遍布胡茬,一眼看過去仿佛是個常年留戀秦樓楚館的落魄江湖人士,任誰也無法將他和李家二公子聯系起來。
“滾。”
七叔輕輕開口,墻邊幸存的幾名女子便如蒙大赦般,曲著身子急忙向門外跑去。
眼見七叔第一句話便是清場,李仲遠無所謂的攤手,隨后身子向后一仰,便干脆躺在地上,雙眼看著屋頂,空洞無神。
七叔看著面前憔悴而頹唐的李仲遠,心中怒火升騰間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開口怒斥道:“我以為你在閉關修煉!”
“若不是昨日得到下人來報,還不知道你竟在此地夜夜笙歌!”
“怎么,這便不爭了?你忘了你娘的遺言了?”
七叔話音傳來,李仲遠雙眼之中浮現一抹痛苦,隨后便閉上了雙眼。
李仲遠眼神中閃過的一絲痛苦被七叔敏銳的捕捉到,李仲遠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見如今李仲遠這幅樣子,他心中又豈能好受。
“仲遠,你是我看著長大的。”
“是,你大哥手段老辣,你比不過,但你為何要和他玩手段呢?”
“你根骨上佳,潛心修煉之下,成為這清風鎮第一高手不是難事,屆時管他手段如何一路碾過去,還愁大事不成?”
“但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像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你讓我們這些叔伯如何支持你?”
“當然你若是沒這個心氣,老死在這床第之間也不錯,算七叔我今日沒來過。”
“你自己想想吧。”
一番話說完,七叔毫不拖泥帶水轉身便走,此次他言盡于此,再加上之前在族內對李仲遠的鼎力支持,李仲遠娘親當初的些許恩惠,他今日就算還完了。
七叔的腳步聲漸不可聞,李仲遠這才睜開雙眼,望向屋頂的空洞眼神中突然又閃過了一絲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