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隨著裴璟衍的這聲怒吼凝固了一瞬。

保安趕到，把紀昭轟出了醫院。

裴璟衍轉過身，視線卻正好撞上病房里門后的姜瀲瀅。

她赤著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涼意從腳尖蔓延上心頭。

站在門后，就像是躲在暗處偷窺別人幸福的下水道里的老鼠。

“瀲瀅，”裴璟衍眼中閃過一抹驚慌，急忙解釋，“瑤瑤是我學妹所以我才……”

姜瀲瀅不在意地笑了笑，蒼白的唇顯得格外無力。

眼見她沒有追問，裴璟衍松了口氣，垂眸又看見她光著腳踩在地板，將她整個人公主抱抱回了病床上。

“才剛剛退燒，怎么光著腳站在地上，地上多涼，等會兒又著涼了怎么辦？我會心疼的。”

裴璟衍臉上全是緊張，貼心地替她蓋好被子。

“裴先生！”有護士推開病房的門，“沈小姐那里……”

“瑤瑤怎么了？”

話還沒說完，裴璟衍就松開了她的手，滿臉急切地隨護士走了出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姜瀲瀅還是心痛地揪緊了被角。

下午出院，辦理完手續后，裴璟衍卻不見了人影。

“瑤瑤也出院，所以我……”

姜瀲瀅眸光暗了暗，掛斷電話，打車離開了醫院。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姜家舊宅。姜家破產后，裴璟衍拍下了舊宅，然后把別墅送給了她。

他知道，這是她最舍不得的回憶。

如今就快離開了，姜瀲瀅想最后再回去看看。

到了地方，剛走進庭院，卻看見了意想不到的兩個人。

裴璟衍和沈瑤。

裴璟衍穿著圍裙在下廚，而沈瑤笑著往他臉上抹面粉。

姜瀲瀅身體僵硬，步步后退，麻木地想離開，旁邊草叢卻傳來聲聲尖銳的犬吠。

一只小狗突然竄出，姜瀲瀅從小就怕狗，現在更是始料未及，注意力全在屋中兩人的她下意識地后退一大步，卻踩滑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小狗沒有系繩子，撲在她身上叫喚著，姜瀲瀅慌懼之下使勁將狗往前一甩，剛好甩在開門查看的裴璟衍的腳邊。

“瀲瀅？”

裴璟衍看清來人，很意外，“你怎么……”在這里？

剛想問出口，猛然意識到這里是姜家的舊宅。

姜瀲瀅扭傷了腳踝，身上衣服又被小狗的爪子踩臟，整個人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裴璟衍上前扶著她的手臂站起來。

小狗哼哼唧唧地站在旁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看一下卷卷有沒有受傷吧。”裴璟衍轉過頭對沈瑤說。

裴璟衍關心著小狗。

聽到這話的姜瀲瀅鼻頭一酸，剛才因為扭腳的痛強行忍下的淚水奪眶而出。

這時裴璟衍才想起了解釋。

“瑤瑤剛回國，住的地方還沒有找好，這個別墅你平時也不常來，我這才讓她暫時住在這里。”

“卷卷是以前瑤瑤在學校領養的小狗，它也是看著兇，不會亂咬人的。”

裴璟衍語速飛快，直到匆忙地解釋完才想起關心姜瀲瀅。

“瀲瀅你沒被嚇到吧？”

姜瀲瀅的心一點一點冷下去，忍著腳踝處傳來鉆心的疼痛，“我沒事。”

沈瑤拿來干凈衣服，語氣愧疚地開口：“瀲瀅姐你也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好像她才是這棟宅子的女主人。

飯菜上桌，她夾了一塊魚放在姜瀲瀅碗里，“這清蒸魚還是我教璟衍哥做的呢，你嘗嘗味道怎么樣？”

是嗎？原來裴璟衍還會下廚。

裴璟衍似乎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些，眼中有水光閃動。

心又被劃出一道口子，一頓飯下來，姜瀲瀅全程味同嚼蠟。

飯后，裴璟衍在廚房洗碗，姜瀲瀅在別墅閑逛，重溫從前的回憶。

她摩挲著樓梯扶手，好像看見了少時的自己蹦蹦跳跳上樓回房間的場景。

只是，那里現在已經變成了沈瑤的房間。

沈瑤就站在樓梯最高處俯視著她。

“姜瀲瀅，你為什么總要跟我搶呢？璟衍根本不愛你，他愛的人是我！”

“以前搶紀昭，現在搶裴璟衍。我愛的和愛我的人，你都要搶走嗎？”

沈瑤一改此前溫婉可人的模樣，眼中流露著最惡毒的怨恨，“他們明明都不愛你，你卻要千方百計費盡心思把他們從我身邊搶走！”

姜瀲瀅滯在原地。

是自己要和她搶嗎？

是啊，為什么她兩次愛上的男人都不愛自己，愛的人都是沈瑤呢？

沈瑤一階一階走下來，姜瀲瀅警惕地看著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樓梯的扶手。

下一秒，沈瑤從樓梯上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