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珩走到巨石下,紫光一照,兩個五七六米的古字刻在石體上。
葉凡跟上來,仰頭念道:
“熒......惑?!”
周毅心中劇震,面色發(fā)白:
“熒熒火光,離離亂惑。我們在火星!?”
“道長?!”王子文驚呼,因為俞珩化作一道虹光飛到了高空。
盡管眾人早已知道他不是凡人,可親眼目睹他白日飛升的震撼是無以言表的。
眾人中一些心有大志的人心中默念,若有來日,我也當(dāng)如此。
俞珩落地,對眾人輕聲道:
“前方有光亮,我們?nèi)タ纯窗伞!?
自然沒人提出異議,跟著他走了六百多米,來到一片廢墟,巨大高墻攔住了去路。
“這是人工建筑物!我們有救了!”有同學(xué)驚喜道。
一些理智的人沒他那么樂觀,王子文湊到俞珩身邊低聲詢問:
“道長,您怎么看?”
“再看看吧。”
繞過高墻,來到光亮的源頭,一座古廟靜靜坐落在那里,廟前,一株菩提樹通體干枯,只有零星點綴的五六片綠葉綠光閃爍,晶瑩剔透,猶如翡翠。
“這里怎么會有這樣一座古廟?”
“這株古樹發(fā)著綠光,不會是寶物吧?”
“那里有塊銅匾,大.....雷音....寺.....”
“道長?”有人看俞珩體表發(fā)金光,輕聲喊他。
俞珩沒功夫理會他,此時他全身心被菩提古樹吸引,枝椏上,晶瑩綠葉霞光點點,無盡蓬勃生機流轉(zhuǎn),樹皮上,天然紋路相連,化作一尊誦經(jīng)的佛陀。
起初是若有若無的禪唱,之后,佛音漸漸浩大,如黃鐘大呂震動,莊嚴(yán),高妙,玄奧的禪聲使俞珩漸漸走近,坐在菩提古樹下跟著誦經(jīng):
“嗡、嘛、呢、叭、咪、吽......”
俞珩盤膝而坐,身披佛光,金光璀璨,梵音陣陣,漂浮著無數(shù)經(jīng)文。
葉凡瞪大眼睛,嘗試看清經(jīng)文,卻眼睛酸澀,淚水如注。
“俞道長這是......怎么了?”劉云志瞇著眼睛湊近,
“不會出意外吧?”
李長青走到俞珩面前晃了晃:
“俞道長?小道士?俞珩!”,他扭頭對劉云志嘿嘿一笑:
“嘿,他確實沒空理咱們,不會是被鎮(zhèn)壓了吧?我聽說妖魔鬼怪最怕佛陀......”
李長青的話聽的一些人暗中皺眉,目光看向俞珩,他被金光籠罩,面帶慈悲,對李長青的不敬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劉云志心中一動,對李長青說道:
“俞道長一路護(hù)持,對我們有恩,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同時觀察俞珩的反應(yīng)。
李長青一聲嗤笑:
“護(hù)持個屁!沒有他,也許我們早就下山了!一路上對他畢恭畢敬的,還是動不動就嚇唬我們,他根本沒把我們的性命當(dāng)回事!”
“沒錯!”王艷帶著恨意看向俞珩:
“下山時我明明在他身后,卻突然墜落,他明明會飛,為什么不直接下來接我?!后來我們進(jìn)入那口棺材,說不定就是他故意引導(dǎo)的!”
“夠了!”葉凡走上前看著三人,
“你們一個偽君子,一個白眼狼,一個腦癱,顛倒黑白,倒果為因,真當(dāng)我們沒眼睛嗎?!”
龐博默默站在他身后。
周毅嘆了口氣站出來:
“我知道大家經(jīng)歷今天的一切,那根神經(jīng)快繃不住了,生命隨時被他人掌控的感覺很不好,但俞道長對我們有恩,還是不要把一切歸咎于他比較好,況且......”
他看了眼寶相莊嚴(yán)的俞珩,
“俞道長不一定就不醒了,留些口德吧......”
爭吵停息,葉凡看了三人一眼,與龐博走進(jìn)古廟,周毅王子文緊隨其后。
其他人也反應(yīng)過來,如果這里是大雷音寺,里面說不定會有寶物,紛紛沖進(jìn)去。
葉凡走進(jìn)佛殿,拿起石佛前的一盞青燈,點點柔和光輝散落,廟內(nèi)光華流轉(zhuǎn)。
周毅踏進(jìn)厚厚的灰塵,踩出一個缽盂,王子文踢到一口巴掌大的殘破銅鐘,李小曼尋到半截玉如意,劉云志尋到半截金杵,柳依依尋到一串念珠,此外還有人發(fā)現(xiàn)蒲團(tuán)、紫檀珠、木魚......
葉凡來到菩提樹下,小心繞開俞珩,打量古樹,發(fā)現(xiàn)點點綠霞滲入樹根,扒開泥土,挖出一枚灰暗菩提子,而后不動聲色返回廟宇。
佛殿尋遍,又有人尋到香爐、戒尺、銅鈴等。
什么也沒尋到的龐博郁悶走出佛殿,看見銅匾他眼前一亮,墊了幾塊大石頭,將“大雷音寺”摘了下來。
這時,整座古廟搖晃起來,里面那尊石佛龜裂。
“嗡、嘛、呢、叭、咪、吽......”
宏大的佛音響徹廟宇,眾人尋到的所有佛器發(fā)出柔光。
“轟!”
佛殿之中,石佛粉碎,與此同時,整座大雷音寺轟然倒塌,化作齏粉。
廟外相伴的菩提古樹“噗”的一聲,崩碎化為飛灰,眾人得到佛器歸于暗淡。
“取走各種佛器,摘下匾額,放出了佛陀鎮(zhèn)壓在地獄的妖魔,我們該逃命了。”
淡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眾人轉(zhuǎn)身,只見俞珩面無表情看著眾人。
李長青、王艷面色一白,目光惶恐地看向劉云志。
劉云志勉強笑道:
“道長洪福齊天,能夠醒來,剛才真讓我們?yōu)槟笠话押埂!?
俞珩表情淡漠,一點紫芒從指尖透體而出。
劉云志面容陰沉,捏著金杵的手發(fā)白,想到俞珩飛天遁地的本事,終究還是生不起與之對抗的勇氣。
“道長!饒我這一回吧!我有佛器奉上!”劉云志彎腰高舉金杵,
“請您饒命!”
王子文見狀,也拿著殘鐘遞給俞珩,誠懇道:
“俞道長,他對您不敬,可罪不至死,您就……放他一命吧。”
其余人也紛紛把佛器奉上給劉云志求情,連葉凡都把菩提子和青燈送到眼前。
眼下所有人求情,或許暗中有一雙眼睛正盯著,特別是他為霸體,屠殺一同到此的同鄉(xiāng)或許會引起變故……
他在菩提樹下得到一篇《如來經(jīng)》,他猜測這很可能是釋迦牟尼所修經(jīng)文,眼下心情尚佳……
一念至此,他右手輕抬,一股力道將眾人扶直,著重掃了一眼葉凡,
“修行之路,殘酷漫長,諸位此時能放下齟齬,團(tuán)結(jié)一心對外,倒也情誼難得……”俞珩搖了搖頭,
“小道修心養(yǎng)性,卻非不能殺生,你們……好自為之吧。”
葉凡、龐博、王子文聞言訕訕,劉云志、李長青、王艷則如釋重負(fù),眾人松了口氣。
遠(yuǎn)處,紅褐色的地平線傳來轟隆隆的巨響,空曠的大地都搖晃起來,漫天星月消失,無盡的紅褐色沙塵遮蔽了天穹。
“沙暴……火星大沙暴!”黃毛凱德大喊。
“我們這里有一片光罩,暫時不受影響。”李小曼仰頭觀察后,鎮(zhèn)靜道。
“不好!光罩要消失了!”一名女同學(xué)面容慘白。
“完了!我們……要死了嗎?”有同學(xué)聲音發(fā)抖。
俞珩體表燃燒熊熊紫焰,一片驚呼中,紫色光幕裹著三十多人沖天而起!
寬大的紫幕好像一張大旗卷著眾人,后方紅褐色怒海狂濤在洶涌,猶如千軍萬馬在追趕。
“這就是……修仙者嗎?”葉凡眼中倒映著漫天狂沙。
“鎮(zhèn)壓在大雷音寺下的鱷祖被放出,你們有佛器的可以庇護(hù)一下同學(xué)。”
話音剛落,
“當(dāng)!”
王子文身上殘破銅鐘震動,一層金色光焰披在他身上。
一頭拇指大小漆黑鱷魚被彈飛,
“這是……鱷祖?”
之后佛器頻繁顯出神異,一條條漆黑鱷魚顯出身形。
有俞珩提醒,有佛器的同學(xué)開始盡量庇護(hù)周圍同學(xué)。
可佛器是有限的,終究不可能庇護(hù)三十一個人。
沒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寶貴,于是卑劣的事情發(fā)生了。
“你干什么?!”葉凡庇護(hù)的一個男同學(xué)竟然突然抓向青燈,同時把葉凡往下推。
葉凡一擰,制服了他,目光危險地看著他:
“我好心救你,你卻試圖搶我青燈還想把我推下去?!”
“我……我……是李長青慫恿我的!”他手指李長青,
“是他說佛器不夠用,讓我趁你不注意搶你的……”
葉凡認(rèn)為這個軟蛋應(yīng)該沒有污蔑人的勇氣,目光找上李長青。
李長青心虛地把目光移開。
龐博一銅匾拍在李長青身上,若不是他腰間魚鼓射出一道青色光芒,恐怕會當(dāng)場被拍下空中。
葉凡手中青燈蕩漾一層朦朧光輝,壓制了魚鼓,他伸手取走。
“葉凡,過分了!”
電芒飛舞,劉云志手持金杵兜頭砸下。
“當(dāng)!”
龐博手中銅匾爆發(fā)雷音,擋住了這一擊,他怒喝:
“我就知道跟你扯不開關(guān)系!”
劉云志冷漠道:
“李長青是做得不對,可葉凡也不該剝奪屬于他的佛器,這等于要他的命。”
王艷手指晃動破舊銅鈴,不偏不倚道:
“大家同學(xué)四年,又同時遭遇變故,應(yīng)該同舟共濟,把魚鼓還給李長青,這次不愉快的事情就此揭過吧。”
置身事外的周毅看了看俞珩,見他沒有摻和意思,高舉紫金缽盂勸道:
“李長青確實做得不對,該受到懲罰,但葉凡你已經(jīng)有一件佛器了,不如將魚鼓給其他沒有的同學(xué)吧。”
葉凡平靜道:
“李長青想要我的命,我要報仇,魚鼓在我手上,不會再還給他讓他繼續(xù)為惡。
不過周毅說的也有道理,魚鼓放我身上有些浪費了......
張子陵,你拿著。”
葉凡把魚鼓給了為人樸實且更加親近的張子陵。
周毅對這個處理方式表示同意。
矛盾暫時平息,但眾人之間的氣氛已不復(fù)面對俞珩時的同仇敵愾,立場將所有人無形對立。
俞珩神力滔滔,帶著三十多人飛行速度極快,不一會兒落到五色祭壇上。
“嗷嗚!!!”
剛落地,風(fēng)暴中傳來一聲毛骨悚然的吼聲,像是遠(yuǎn)古洪荒巨獸掙脫束縛,漫天沙暴都被壓下去。
“有一層黑色的沙暴靠近了!”
“啊!不對!”女同學(xué)尖叫:
“是那種惡心的蜥蜴!”
成千上萬條形似鱷魚的丑陋生物組成黑色洪水,黑色鱗甲烏森森,小而尖的眼睛如惡鬼般森寒。
“怎么會這么多?”
鱗片摩擦發(fā)出“沙沙”聲,它們鋪天蓋地卷來。
“完了!”有同學(xué)絕望大喊。
關(guān)鍵時刻,五色祭壇升起一層光罩,擋住了它們。
“嗷吼!!!”
一聲讓人靈魂戰(zhàn)栗的咆哮傳入耳中,天地都寂靜了,一雙血色燈籠般的眼眸從天邊升起,五色祭壇一陣晃動。
上百條小鱷鉆進(jìn)光罩,向眾人發(fā)起攻擊。
香爐、青燈、殘鐘、銅鈴等佛器閃耀刺目光芒,幾條小鱷被震死,血液灑落祭壇,五種顏色的符文升起,太極八卦圖浮現(xiàn)。
俞珩感到一種“勢”動起來了,他知道,這是祭壇血祭,只要血肉足夠,星空之門將再次打開。
“喀嚓喀嚓”
光罩被鉆破,五六百條小鱷進(jìn)來,所有擁有佛器的人頂了上去。
龐博輪動銅匾,光華凝聚成波浪,烤焦了數(shù)十條小鱷;王子文手中殘鐘震動漣漪,數(shù)十頭小鱷攔腰而段;周毅紫金缽盂劈砸,碾碎大片鱗甲......
鮮血染紅了祭壇,點點血光向太極八卦圖匯去,星空之門再次閃爍光芒。
數(shù)十條小鱷繞過前方,攻擊后面一些柔弱的女同學(xué)。
俞珩手掌輕推,一輪紫色大日碾壓,紫焰翻騰,燒的虛空都扭曲了,大日橫空而過,所有小鱷連慘叫都未及發(fā)出便瞬間蒸發(fā)。
葉凡等人錯愕地看著俞珩,這便是仙人之力嗎?自己一行人拿著神祗遺物,拼死抵抗的神鱷在真正的修仙者面前不過是紙糊的。
俞珩一步踏出光幕外,道袍獵獵,眸子透出佛光,雙手緩緩結(jié)印,指尖泛起淡淡金光,起初微弱如螢火,卻在瞬息間暴漲,化作一頭黃金獅子虛影。
獅子以“踏地吼”姿態(tài),右前爪按地,左前爪揚起,鬃毛如火焰般伸張,雙目圓睜凝視前方,無畏獅子,破除無明、震懾邪祟。
“無畏獅子印,鎮(zhèn)!”
黃金獅子虛影仰天長嘯,聲浪化作實質(zhì)金色波紋,橫掃黑色潮水,無數(shù)小鱷鱗片剝落,血肉如泥漿般融化,化作血霧升騰高空。
前方鱷群瞬間崩潰,后方更多小鱷卻悍不畏死,踩著同類尸骸繼續(xù)沖鋒。
俞珩手印再變,黃金獅子虛影驟然凝實,獅口猛然張到極致,化作一道直徑百丈的金色漩渦,上萬條小鱷被吞噬絞成血霧,流動的黑色空出大塊。
“轟!”
這時,大雷音寺方向慘烈氣息直沖云霄,大地崩裂,一個龐然大物沖天而起,撼動了蒼穹!
俞珩趕忙裹挾漫天血霧返回五色祭壇,將之投入太極八卦圖,紫光卷起所有人,沖進(jìn)了銅棺。
“那遮天蔽日的黑影,就是鱷祖嗎?真是無法想象,到底要怎樣的偉力才能將它鎮(zhèn)壓......”王子文喃喃道。
“啊!不好!它要攔下銅棺!”王艷驚叫。
透過打開的棺蓋,可以看見一只黑色大手輕易突破光罩抓向青銅巨棺。
俞珩好整以暇盤坐,如果真讓它攔下了,那說明鱷祖能成仙,彼岸境界被仙人逮到拍死倒也算死得其所。
果然,黑色大手染血,被震開了。
它并未善罷甘休,化成兩米高的人形來到青銅巨棺外,眾人手中佛器內(nèi)蘊神輝自發(fā)流淌而出,像是燃燒起來,綻放璀璨奪目的光華,籠罩鱷祖。
鱷祖輕震軀體,頓時烏光迸射,將光輝攔住。
“喀嚓喀嚓”,數(shù)件佛器粉碎,化作炫目光華消散在五色祭壇。
“咣當(dāng)!”
一聲巨響,青銅巨棺閉合,龍尸擺動巨尾,甩飛了鱷祖,九具龍尸緩緩騰空而起,沒入星空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