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棠新居**

晨光熹微，林清歌站在城南巷尾的小院前，望著門楣上尚未干透的“清心醫館“四個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玉佩。這是她用最后三錢銀子買下的破舊院落——瓦檐殘破，墻皮剝落，連門板都裂著三指寬的縫隙。可當她在泥濘的街角發現這株垂死的海棠時，突然想起蕭煜腰間那枚雕著海棠紋的玉佩。

“姑娘真要買這兇宅？“牙人捏著鼻子踢開腳邊發霉的稻草，“三年前有個老大夫在這兒吊死了，都說怨氣重......“

“我只要干凈的地界。“林清歌打斷他，將荷包里的碎銀盡數倒出。她看得分明，這院子上空盤旋著灰蒙蒙的穢氣，可角落里那株半枯的海棠卻泛著極淡的金光——那是將死之物的最后一絲氣運。

三日后，當林清歌用艾草熏遍每個角落，那穢氣竟化作一縷青煙鉆入她掌心。她驚愕地看著指尖金光流轉，再抬眼時，院中景象已截然不同：剝落的墻皮下透出青磚原本的色澤，裂開的門縫里鉆出嫩綠的新芽，連那株海棠都抽出了兩片蜷曲的嫩葉。

“姑娘！街口王記藥鋪送藥材來了！“春桃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懷里抱著半匹粗布裹著的銅壺，“這是隔壁張嬸給的，說是賀咱們開張......“

林清歌撫過銅壺上歪扭的“醫“字，忽然聽見門外傳來木輪碾過青石的聲響。五個蒙面大漢推著板車停在門前，車上躺著個渾身潰爛的老乞丐，腐臭味驚飛了檐下新筑巢的燕子。

“都說新來的女菩薩心善，“為首的漢子一腳踹開半掩的門，“給這老貨治治？“

####**（中）腐瘡謎案**

腐肉的氣息瞬間彌漫整個醫館。林清歌掀起老乞丐的衣擺，瞳孔猛地收縮——那根本不是尋常惡瘡，潰爛的皮肉下竟蠕動著無數細如發絲的黑線，在氣運視野中宛如糾纏的毒蛇。

“三日前的子時，“她突然開口，“你們可是在城西亂葬崗扒過墳？“

大漢們交換著眼神，領頭的一把揪住她衣襟：“小娘皮胡說什么！“

“尸毒入髓，陰氣纏身。“她任由對方將自己拎得雙腳離地，指尖金光一閃而過，“你們五人夜里是否忽冷忽熱？左手小指第二節是否生出黑斑？“

哐當一聲，銅壺摔在地上。五個漢子齊刷刷擼起袖子，果然見黑斑如蛆蟲盤踞。春桃尖叫著要往外跑，卻被林清歌喝住：“取三錢雄黃、二兩陳醋，再燒一鍋滾水！“

當沸騰的藥湯澆在老乞丐傷口時，黑線發出尖利的嘶鳴。林清歌將染血的白布扔進火盆，火光中赫然顯現出半張扭曲的人臉。五個大漢跪在地上砰砰磕頭，她卻盯著灰燼中未燃盡的一角符紙——那上面繪著的，分明是林府暗衛獨有的朱砂印。

“姑娘神了！“春桃捧著大漢們留下的碎銀歡天喜地，“這下買藥的錢......“

話音未落，街角突然傳來馬蹄疾馳之聲。十八盞琉璃宮燈破開暮色，金絲楠木馬車在醫館前停下，簾后伸出的那只手戴著翡翠扳指，食指第二關節處有道陳年刀疤——林清歌永遠不會認錯，那是她“父親“林遠山的手。

####**（下）故人夜訪**

“清歌。“車簾微掀，露出半張保養得宜的臉，“為父給你指條明路。“

林清歌盯著他發間新添的白絲，忽然發現對方氣運中盤踞著詭異的青灰色。那顏色她在林清婉身上見過——三日前假千金派人送來“賀禮“時，錦盒里爬出的毒蝎就泛著同樣的光。

“明日閉館離京，這些銀票夠你......“

“父親可知何為'鳩羽煞'？“她突然輕笑，指尖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點上他眉心，“中此術者，每逢月圓便如萬蟻噬心。算算日子，今夜正好是十五。“

馬車劇烈晃動起來，林遠山額角青筋暴起：“你做了什么！“

“三年前您逼死陳太醫時，可曾想過他的《毒經》會落在我手里？“她將銀票一張張塞回對方顫抖的手中，“告訴林清婉，她在我藥柜第三格放的蝕骨散，我原樣摻進了她最愛的玫瑰酥里。“

更鼓聲穿透雨幕，林清歌轉身鎖上醫館的門。暗處忽然傳來衣袂破空聲，她握緊袖中金針，卻聽見熟悉的低沉嗓音：“你比我想的更有趣。“

蕭煜斜倚在后窗，玄色大氅上凝著夜露。他指尖把玩的正是林清婉送來的毒蝎，此刻那毒物正瘋狂啃咬自己的尾針，仿佛在畏懼什么。

“殿下是來看戲的？“她故意將燭臺挪近，照亮他頸側新添的刀痕。

“來看合作伙伴。“他拋來一卷明黃帛書，展開竟是太醫院特薦文書，“三日后太后壽宴，我要你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揭穿林清婉的鳩羽煞。“

驚雷劈開夜空，林清歌忽然發現蕭煜的影子在墻上扭曲成詭異的形狀——那分明是雙翼舒展的龍影，卻被九條鎖鏈貫穿脊骨。而鎖鏈盡頭，隱約浮動著林府家徽的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