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借勢后撤,跟苑青拉開距離。
雙方陷入了短暫的僵持,都在全神貫注捕捉對手的每個破綻,為最后一搏做準備。
陸澤穩穩扎了個弓步,看似雙手舉著撬棍欲刺,實則只是假動作迷惑苑青,隨時要去摸綁在右側小腿的鎖魂釘。
之前扔過兩個假的出去,虛虛實實,這回該用真的玩命了。
茶苗則掩在左前方,鋒芒畢露爪牙齊出。打算憑借靈巧的優勢和耐活的身體素質,替陸澤迎下來第一波最猛烈的攻擊。
至于對面的苑青,更是殺氣騰騰。祂一向瞧不上孱弱的人類,而今卻三番五次被利用,已是惱怒至極。
正當一人兩詭異劍拔弩張,即將爆發火并時,604里突然傳來句稚嫩的童聲,打破了僵局:
“哥哥,我弄不開門。”
陸澤沒想到還有這茬,一邊死死盯住苑青的動作,一邊抽空回應道:“你把堵門的雜物都搬開,看看門上有沒有鎖扣可以擰開?”
門內已是帶上了哭腔,啜泣道:“都試過了,沒用,我爸爸是不是要被燒死了?”
走廊里打斗的幾人,原本都以為哄騙好門內的女孩詭異就完事了。等祂出來后將之扛下宿舍樓,便算圓滿完成任務,救出了所有被困在死亡循環中的無辜靈魂。
所以才在試探過后,發現沒有談攏的希望,就果斷大打出手。
此刻猝不及防的變故,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氣氛一時間相當尷尬。
陸澤清清嗓子,率先打破了這潭死水:“咳咳,你說……我們還能和解嗎?”
苑青眼底露出一抹狠色:“此時此刻,你莫不是在說笑?”
陸澤嘆了口氣,現在這局勢整的騎虎難下。
樓外火勢飛速蔓延,此輪的試錯時間所剩無幾。偏偏卡在604這關鍵的一步,還跟苑青纏斗起來了,沒工夫去查究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見走廊溫度越來越高,烤的人汗如雨下,眼前的景物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陸澤最后爭取道:
“強敵環伺,任務還沒完成。咱倆有什么仇怨,等出去再解決,沒必要現在就斗個你死我活吧?”
苑青臉上滿是憤恨和控訴,眼里似要噴出火來:“別說人類了,就算是詭異,都沒幾個能在行徑卑劣上跟你比的。”
陸澤聞言一愣,難道自己真的坑祂太狠了?簡單回憶后,又否決了這個想法,定是祂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自己從來都是厚道人。
苑青看陸澤沒做出回應,繼而冷笑道:“跟你繼續合作,無疑與虎謀皮。我寧可雙輸,也決不能讓你小子單贏。”
說罷,祂也不再多講。死氣奔涌而出,閃轉騰挪間向陸澤沖來。
看著似乎是打算在這一輪循環里做掉陸澤,除去后顧之憂,好在第三輪中心無旁騖的尋求脫身之法。
陸澤瞅見對方那不要命般的打法,任憑茶苗的攻擊落在身上。僅僅象征性的躲幾下,就硬抗著迅速逼近。縱使皮肉被利爪撕的血沫翻飛,也沒有半點遲疑。
當即便猜到了苑青的想法,祂想以傷換命速戰速決,壓根沒打算讓自己活過這次的怨火焚身。
既然如此,那自己完全沒必要跟祂硬碰硬。反正此刻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六樓,只要再拖個兩三分鐘,大家就能重開下一把了。
到那時,雙方被這詭樓侵蝕的程度都會加深不少。自己身為人類,命燈長燃,三魂七魄與邪異相斥,尚能勉力抵抗一二。
茶苗雖是詭異,但卻為妖類,同亡魅一道亦不甚相容。
唯有苑青,本就誕于死尸腹中,天然親和厲詭怨氣,屆時祂被同化的程度必然最深。
兩邊實力此消彼長,加之形勢愈發危急,大概率能倒逼苑青再度選擇合作。就算祂依然頭鐵,梗著脖子玩命,那自己這邊勝算也會大不少。
想清楚利害關系后,陸澤半點沒猶豫,當即拔腿就跑。
逃命的功夫,他尤為擅長。
當初特意鉆研過的。
飛奔躲閃之際,他還不時回頭舞動撬棍,勉強應付身后襲來的攻勢。呆頭貓娘也沒閑著,在一旁拼命輸出干擾苑青。
加之苑青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上一輪同焦尸拼命消耗了太多死氣,完全沒來得及補充,實力較圓滿時欠缺不少。
因此短短兩三分鐘內,祂倒也拿不下陸澤。被且戰且退,溜著從左側樓梯跑到五樓,又再次從右側折回六樓。
其實往下逃命本是最方便的,只要茶苗阻攔片刻,他便能借助樓梯大幅拉開安全距離。
但現在馬上就要再度迎來怨火焚身之苦,目前破局的關鍵在于如何打開604的門,一個不剩的救出遇難冤魂。
陸澤想留在六樓看看情況,或許烈焰之中,能找到更多線索。
等三人你來我往,招架著打回六樓時,怨火也徹底燒了起來。
整棟宿舍樓在滔天大火中顫抖,木制器具發出噼啪的爆裂聲。數不清的焦尸從角落里涌出,祂們身上的油脂在高溫中滴落,皮膚肌肉蜷縮萎靡,散發出陣陣蛋白質的焦糊味。
還蠻香。
再度身臨人間煉獄,陸澤比上次要冷靜不少。時間寶貴,得抓緊勘察線索。況且這回還不至于被完全同化,沒必要太緊張。
他先前挨個上門用撬棍送溫暖,幾乎溝通過了樓內一半的住戶。此刻在焦尸群里,陸澤又見到了部分熟悉的身影。
雖然早已被燒的面目全非,但借助瘸腿、斷手等顯著特征還是能夠辨認。看來只要沒能終結循環的怨火,哪怕把住戶從樓里驅趕出去也無濟于事,祂們依然不得解脫。
陸澤本想再多觀察一番焦尸,試圖找到更多線索。可那邊的苑青還是不依不饒,拳打腳踢著強行從尸堆里沖過來,意圖繼續和陸澤拼命。
他不敢確定是否只有被怨火燒死,才能進入下一輪循環。
要是死于別人之手,會失去繼續循環的資格那就完了。這也是陸澤寧可忍受烈焰灼心之苦,也不敢在最后關頭自盡的原因。他一向力求穩妥,為了減輕痛苦而冒風險并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