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化爐的藍火映著白小蟬的熒光雙馬尾，她蹲在數據墳場的金屬骨灰盒堆里，用美工刀撬開刻著我名字的存儲芯片：“殯儀館特價套餐，買一送一哦。“

我踢開腳邊的電子蠟燭：“這玩笑比老金的機械神像還冷。“

“死者林熵，男，24歲。“她彈出的全息訃告里滾動著車禍現場照片，“三年前雨夜，濱海大道13號路口，被滿載鋼筋的貨車......“

霍七殺的機械手突然捏碎訃告投影：“放屁！上個月這小子還欠我二十萬！“

白小蟬的傳感器耳釘閃爍紅光：“您右臂第三關節的振金軸承，就是拿他死亡賠償金買的。“

我摸著后頸的傷疤，記憶里確實有刺眼車燈和金屬摩擦聲：“那天我是去......“

“見初戀女友？“白小蟬吹開存儲芯片的灰塵，“蘇弦月醫生的下班時間是八點十五分，車禍發生在八點零七分。“

霍七殺的炮管開始充能：“老子親手從焚化爐里撈你出來！“

“您撈的是編號XVII的克隆體。“白小蟬調出監控視頻，畫面里霍七殺抱著焦黑軀體沖出火場時，背景有個戴鴨舌帽的少女正在記錄。

零的數據流從通風管鉆出，裹住燃燒的存儲芯片：“死亡證明簽署人是陸天樞教授。“

我突然想起入職體檢時，蘇弦月抽完第六管血后輕聲說：“你的細胞分裂速度慢了0.7%。“

白小蟬用U盤接住滴落的冷凝水：“要看看自己的尸檢報告嗎？“她舔著U盤表面的水漬，“左心室破裂，機械心臟直接插進肺葉......“

霍七殺突然扯開自己衣襟，露出同樣位置的傷疤：“看看這個！三年前老子替你擋的粒子炮！“

“但XVII號克隆艙激活日期也是三年前。“零的數據拼出星核實驗室日志，“死亡時間與新生時間重合。“

白小蟬跳上骨灰盒堆跳舞，熒光馬尾在煙霧中劃出殘影：“殯儀館那天燒了十七具身體，收費記錄只有十六次。“

我抓住她腳踝時摸到機械關節：“你從那時候就在監視我？“

“錯，是觀察。“她甩出全息照片，葬禮上哭泣的蘇弦月正往棺材里塞懷表，“這女人每年都來更新你的死亡數據。“

霍七殺突然用炮管對準冷藏柜：“滾出來！“

琉璃捧著我的遺像從冷霧中走出，心音吊墜發出刺耳鳴叫：“弦月灣全體悼念林先生逝世三周年。“

零的數據突然紊亂：“檢索到相同心跳頻率......十七個......“

白小蟬用U盤劃過琉璃脖頸，扯出數據線：“仿生人就別假裝心跳了。“她展示的波形圖與我的心跳完全同步。

冷藏柜突然全部彈開，十六具焦尸在傳送帶上列隊行進。霍七殺轟碎第三具尸體，炸出的機械心臟刻著“XIII“編號。

“你們在玩俄羅斯套娃？“他扯斷焦尸手指按在掃描儀上，殯儀館大門突然降下閘門。

白小蟬的耳釘射出激光，在天花板燒出星核標志：“游戲規則很簡單——找出真正的尸體，就能關閉克隆程序。“

琉璃突然哼起安魂曲，冷藏柜里的尸體同步做起仰臥起坐。零的數據流被吸入心音吊墜：“錯誤......心跳過載......“

我踹翻傳送帶時，某具焦尸懷表掉落。表面刻著“給真正的林熵“，內蓋卻嵌著蘇弦月的童年照片。

“驚喜彩蛋！“白小蟬用U盤插入焦尸太陽穴，“這份記憶文件顯示......“

霍七殺突然慘叫。他的機械臂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脖子，眼珠浮現星核代碼：“指令......清除見證者......“

琉璃扯斷音響線路，安魂曲變調成婚禮進行曲。焦尸們整齊劃一地坐起來鼓掌，燒焦的手掌拍出量子火花。

“三年前那晚......“我按下懷表按鈕，飛濺的冷凍液懸停在半空，“......蘇弦月究竟在車禍現場做了什么？“

白小蟬在時停中仍能眨眼，她撕開左臂皮膚露出生物芯片：“她修改了十七次你的死亡姿勢。“彈出的全息影像里，蘇弦月不斷調整焦尸的手臂角度。

零的數據殘片拼出最后訊息：“所有克隆體都保留著懷表記憶......“

霍七殺掙脫控制后轟開地磚，下面埋著十七口透明棺材。每口棺材里都漂浮著與我相貌相同的軀體，胸口烙印著羅馬數字。

“買一送一活動結束。“白小蟬突然用美工刀抵住我喉嚨，“現在你要選擇——當活著的克隆體，還是死透的本體？“

琉璃的心音吊墜炸裂，釋放出蘇弦月的全息影像：“別相信數據殯儀師......“

我的機械心臟突然停跳，在徹底黑暗前看到的最后畫面，是白小蟬U盤上閃過的逆熵盟標志。